比山更远是曾经（38)——分手
从市里回来，我的生活一如既往。但似乎又不尽然。妹妹恋爱的消息，就像这秋风把我的生活吹出阵阵涟漪。毕竟是妹妹第一次坦然承认的恋爱，甚至是要谈婚论嫁的恋爱，这让我万分兴奋。兴奋甚至瓦解了我所有的担忧。我丝毫无心假设那个胖胖的男孩工作如何，家境如何，性格如何，只是反复想象我再见他二人的场景。
为了这次会面，很少添置新衣的我，特意买了一件深色风衣，让我看起来职业稳重一些。另外还买了一套廉价的化妆品，因为听说在有些人看来，正式的会面场合，化个妆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想到上次碰面时，妹妹也上着淡妆，我想我准备着，总没有错。
只是，虽然我已一切就绪，妹妹和未来妹夫来访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收到。尽管每个周末，我都试探性地问妹妹要不要过来一趟，妹妹都以彼此工作忙为由，把时间一推再推。直到一个月后，圣诞前夕，才收到妹妹要来一起过节的短信。
那一天，周五。高速路上似乎出了事故，堵了很久。一早把孩子安置在他爸爸那里的我，独自在房间里越来越坐立不安。一种莫名的心慌袭卷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反复预演着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该说些什么话题，直到预演到自己的思维麻木混乱，不知所云，才终于等来妹妹的短信。
可是，当我骑车来到车站的时候，空荡荡的车站，只有妹妹一个人站在那里。我错愕地看着妹妹的背影，下了车，缓缓地推着车向妹妹走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我小心地问。
“先去吃饭吧。好饿。”妹妹笑着说。
妹妹的整个状态，并不显得憔悴不堪。这多少让我有些心安，但妹妹的闪烁其词，又让我忐忑心焦。我放弃了我最初选择的餐厅，和妹妹去了较近的麦当劳。
“你们俩，吵架了？”等妹妹安静地吃完一个汉堡，我才试探地问她。
“分手了。”妹妹答得自然随意，好像在聊别人的事。但我却难以淡定自若。
“分手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发生什么，就是觉得不合适。”
“你不都连他妈妈都见过了？是他妈妈对你不满意？”
“是我想分手。就是不想在一起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都——不都住在一起了吗？”
“是啊。他也觉得，我是他的人了，我肯定不会分手了。我就分给他看看。”
妹妹这闹着玩的语气，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谈恋爱的事，不能儿戏，也不能赌气啊。”
“我没有儿戏啊。我原本确实是想过和他结婚的。我也没赌什么气。分手是我认真想过的。我只是及时止损而已。”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兴师问罪的情绪。让自己柔软下来，想以此去碰触妹妹内心深处的真实。
“到底怎么了？你电话里说过，他对你挺好的。”
“是啊。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和赵莹她们一起去K歌，11点多没到家，他都担心得不得了。告诉我有些夜路不要一个人走，一定要他陪着。我爱吃什么，他都记得，总买给我吃。有时候自己不舍得吃，还特意留给我。”
“那为什么又分呢？”
“就是觉得很多事都有一个度。当它在一个安全区间的时候，一切都很舒服，但是一旦超出了这个安全区间，一切就变得不那么舒服了。就拿11点回家这个事来说。我也不是个爱逛夜店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呆着。赵莹过生日，我们才聚个会，周末去K个歌，事先也有告诉他。他能从10点开始，一刻钟一个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去。你说，你要是不放心，就等11点以后来接我，疯狂打电话过来，这算什么鬼。还有，他妈妈来看我，带了些地方特产。然后让我拿回去吃，既然给我了，我怎么吃就该随我是不是？然后我给赵莹她们这些我合租的姐妹们一起尝尝，这很正常吧。结果他说什么，自己都舍不得吃拿给我，我居然分给别人。还大发脾气。奇了怪了。地方小特产而已，又不是什么鱼翅燕窝。我觉得我做得合情合理，在他眼里，好像大逆不道一样。”
听了妹妹大段的抱怨之后，虽然也能理解妹妹不爽的心情，但在我看来也不过都些小过节，分手，太过小题大做。
“就因为这个分了？他只是太在乎你吧。你和他沟通——”
“这不是沟通问题，你不觉得吗？这是观点问题。在他看来，我恋爱了，有了他这个男朋友，我之前所有的社交关系都该放其次。有了男朋友，就可以不需要朋友了吗？有了男朋友，生活就要整齐划一到所有的情感只和一个男人有关？那也太可笑了。我谈恋爱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锦上添花，而不是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你提的分手？他没想过挽回吗？”
“也许想过吧，我留了一封信给他。也没写太多。反正就是明确了分手的意思，感谢这段时间的相处。然后，就没有再接过他的电话，再见过他了。”
“就这么分了？这么干脆？”
“既然决定要分，难道还纠结些仪式上的东西吗？就烦有些男人，觉得女人提分手就是撒娇想让男人来哄。我没那么无聊，不想分手就不会提。提了就不打算再收回来。”
我押了一口饮料，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的确像是妹妹的做事风格。但妹妹唯一的一次恋爱，好像烟花一样，迅速绚烂耀眼，又以同样的速度瞬间支离破碎。这还是让我半天都缓不过劲儿。然而妹妹绝决的态度，加上我自己婚姻生活的失败，让我无法启齿去对妹妹指点一二。除了沉默，此时我难以驾驭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