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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2017-08-09  本文已影响335人  薇雨青芜
自画彩铅配图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见到我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也没有责怪我当初的一去不返和如今的姗姗来迟,因为她也早已老去,沧桑爬满心头,再也没有力气了。又或者,她已经认不出我这个少小离家的游子了罢!

我们的车子只能停到村口,因为前面的路已锈满蓬蒿,郁郁葱葱不可辨认。

十年,尽管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着她的变化,却不曾料到今天见到的模样。什么是“近乡情更怯”?大抵就是如此吧。我站在村口,没有听到村里乡邻间的欢声笑语,也没有记忆中的鸡犬相闻,映入眼帘的只有郁郁无边的蒿草,像是她蓬乱的发丝,在初秋的凉风中渐渐吹成雪白,将记忆也染成苍凉。

这一片河滩曾是我们的乐园,夏天蝴蝶飞舞,我们曾在水边打水枪游戏,冬天河水结冰,我们曾在冰面上溜冰嬉戏。九龙泉清冽的泉水养育着十里八乡的父老,如今,父老乡亲大多离乡远走,只有寂寂泉水空自流淌。。

那东边最高处的大院是我们儿时的校园,这里是全村最早能看到日出的地方。凹凸不平的木制课桌和长凳,是我们知识启蒙的天堂。我们曾在大院里丢沙包、弹溜溜球,乐此不疲,也曾在无数个星期五的下午,望着对面山坡的小径上,从外地读书归来的哥哥姐姐们,穿着红绿的衣服,背着大大的书包,嘻嘻笑笑,幼小的眼里满是向往,就想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们一样,去山的那边看看就心满意足。

这村中的这片长场曾是全村的中心。小时候,总有人开着三轮车来到这里,一个喇叭里放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调调,其实是来卖菜的。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全村的媳妇婆婆们带着自家小孩都聚集而来,有拣菜的,有砍价的,也有熊孩子哭闹着要这个要那个的,热闹非凡。春秋时节,也常有人来这里爆米花挣吃食,只见他将玉米往那黑色麻包里一倒,将那机器的铁柄摇啊摇,突然,“砰”的一声,玉米就开花啦!在一旁围观的我们激动地拍手大叫。

迎路走来的是谁呢?只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花白头发,一拐一拐地赶着雪白的羊群。走近仔细辨认,才知是村东的王大娘!她见了我们也是漠然,淡然说笑两句,便急急忙忙去赶羊。这就是儿时那个酷爱打牌,有着狡黠目光和伶牙俐齿的女人吗?她和大爷在这里守了一辈子了,年轻时和她打牌的媳妇们也陆陆续续外出谋生了。

终于,我们来到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门口,蒿草郁郁葱葱比人都高,不可落脚。这院子可是拿青砖满砌的啊!人一走,蓬草也如此肆虐!正房一面已经在大雨中倒塌,侧面厢房的雕花窗棂大敞着,可以想象它们在那场暴风雨中的惊慌和孤独。此情此景,真的太伤感,这可是我们长大的地方啊!那时,厢房的窗子里总是飘出诱人的饭香,我和弟弟喜欢拿着石灰笔在青砖上画画,夏夜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秋夜有黑狗狗(蟋蟀)钻在炉子底下唧唧唧地鸣叫……

曾有人问我:“故乡是什么呢?”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一下子把我难倒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后来她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极深。

她说:故乡就是你无论走到哪里,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地方。

后来我赫然发现,尽管我们举家搬到县城,尽管这些年我都在外求学,住过各种各样的宿舍旅馆,但能在我梦里出现的故乡,仅仅是那个小小的四合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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