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眼泪】第六章

2023-04-19  本文已影响0人  简小桡

小桡的成绩一向如此,过分偏科。都说数学好的人,理科也不会差;语文成绩好,那么接受其他语言类的学习也应该容易。

可偏偏小桡就只有语文和数学的成绩能拿得出手。其他,在她眼里犹如天书。

那时候的数学分代数和几何,是由不同的两位老师在教课。代数学的好,几何学的却吃力,她实在分不清那些立体的图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她也不知道课程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代数课之后就是几何课,真是从飘上天到坠落地的滋味。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小桡的情绪极为低落,她将书包丢在冰箱上,整个人瘫坐在地。

母亲关切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桡有气无力的回:“肚子疼。”

母亲先递给她一个绵软的垫子,又转身回屋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说:“你先喝点温水。”

小桡抬起胳膊,朝货架生活区的方向指指,有气无力的发出:“妈,我得拿包那个。”

母亲看到她口中的“那个”,极为震惊和不可思议,又慌不择乱的赶紧拿过来递到小桡手里。

小桡捂着肚子跑去厕所。

欢欢闻声追过去,冲着关紧的门摇尾巴、咿呀叫唤。

鲜红的血液从脏腑里流出,混杂着粘稠的药棉一般的东西,虽然母亲没教过,但生理课上学过了。

那几节课,老师都是把男生、女生分开的,一半听课,一半自习。可是,内容却都在同一教材上啊。小桡知道,她怎么了?!

“小桡,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是母亲焦急的询问,“你看下大门关着没,好像有动静。”母亲要卖货物,抽不开身。

小桡磨蹭一会儿,就从厕所里出来了。她没看见欢欢,却被墙边两个猫着的身影吓了一跳。“谁?!”

那两个猫着的身影也被吓到,急忙回头看,见是小桡,就又快速起身,往门外跑去。

欢欢从墙角慢悠悠朝小桡走去,尾巴摇的欢实。

“没谁,俩孩子看狗。”小桡回答母亲。

小桡跟欢欢耍玩一番,就准备替母亲看店。谁知,一个大人领着个孩子风风火火就闯进商店,门帘打在铁门上,“砰,啪。”

母亲还没问要买什么,来人就大声呵斥:“你家狗怎么不栓?说吧,把我家孩子咬了怎么办?”

小桡认出那孩子,反问道:“欢欢都没叫,咬你哪里了?”

来人就把孩子的裤脚挽起来,指着脚脖儿看,“这!”

脚脖上有两个牙印,溢出鲜红色的肉。

母亲急忙解释:“别着急,我马上拿钱,咱们去医院,得先打狂犬疫苗。”

“光打疫苗可不行吧。”来人口气凶狠。

母亲先扯下一次性塑料袋,装了好几样零食递给来人,又从纸箱里抓出一把钱,数了数,装进衣服兜。

“这些给孩子吃,咱们先去打疫苗。”母亲虽然陪着笑,脸色却是铁青的。

小桡还在小声辩解:“可欢欢是在院子里呢,他俩不进院子,欢欢能咬他吗?”母亲已和来人从商店门出去了。

父亲有事还没回来,母亲也不在家,小桡关好商店的门,抱着欢欢坐在屋檐下,冬天搭建的塑料棚拆掉了,只留下几根铁棍儿支撑的架子。

四月,原本就是那种白天热,早晚冷的天气,一股风吹来,灌进小桡的脖颈、肚腹,再加上特殊期,小桡感到肚子里一阵翻腾。

夜幕降临,灰蓝的天空渐渐淡去,只留下一条缝隙,母亲才赶回来。小桡追过去问情况,母亲却反而关心的问:“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热饭。”

饭桌上,小桡又跟母亲解释,是他们先进院子逗狗,狗才咬的。

母亲说:“我知道的,在医院,他还想讹我,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我给他150元的打针钱,这事就完了。”

“这钱就不该给。”

“这钱得给,毕竟是咱家的狗咬的。”母亲正色道。

“可,欢欢也没叫啊!”

“你没听过吗?咬人的狗不叫。这事你别告诉你爸,额,以后还是先把大门锁上吧。”

小桡盯着欢欢看,欢欢正趴在饭盆跟前,吐着红红的小舌头,一口一口的舔食牛奶。

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小的狗也会咬人,这么可爱的欢欢也会咬人?欢欢大约感觉到小主人在看它,又舔了几口,就冲着小桡,摇尾从欢欢那双一黑一红的眼眸子里,小桡看出来,欢欢是以为她还能喂它更好吃的东西。

“桡桡,你什么时候来的例假?”母亲突然问道。

“啊?”

那天晚上,小桡是在母亲的各种解释下度过的,她不仅听到了书上的内容,也听到了棉质生活品的正确使用方式。她慌不择路的跑去厕所,拿出新的来,这次,她把棉质生活品翻了个面。

单看你的脸,便知晓,心中的窃喜,表露无余。我仍旧笑,并不隐藏。折了又折的信封透着淡紫色的纸香。从容不迫的离开座位,走向教室后方,在那里,正有我喜欢的少年埋头学习。递给他,转身,走回教室前面。

~这个动作我在心里模拟了千百遍,此时此刻我走的异常稳妥。余光扫过,这个腼腆的男孩正起身,朝着我走来,他这是要接受我的表白?

呵,小鹿乱撞的心啊,怎么就没看他手里的信封根本没有拆开。一脸兴奋的我和好奇心满满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班主任的突然出现。

放好信在讲桌上,那个我喜欢的少年又回到他的座位上。

班主任曾经说过,自习时擅自离开座位的同学就请站在门外,等着暴风雨的批评吧!

班主任一向心疼我,心疼多半是因为我是他同事家的孩子。可说过的话怎好收回,再亲也不能袒护。他很是惋惜得看着我,我亦坚决的走出教室。

班主任没有轻饶他,愤怒的眼光灼灼看向全班,他几乎跳起来,愤怒的扬起胳膊,啪的一声,就拍在我喜欢的男孩子的脸上。

委屈,解释:“我并没有拆开信。”

“那又怎样,你若不曾喜欢她半点,就不该接住信,就该当时就还她。”

我是有多么的绝望啊,在当时。

天空中不知怎么,飘起了雪花,窗户上也结了冰花。我一笔一划的写着字。转身,离开。我亦走的从容不迫!

玻璃窗上留下了,我喜欢你!

雪越下越大,大到覆盖了整个校园,雪白雪白的大地上,只有小桡小小的身影在缓慢的前行。

“是时候该见面了,风儿。”

蒙着被子睡觉的小桡,浑身抽动,母亲担忧的摸摸额头,生怕她因心急和受凉而发烧。

其实小桡只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王拣与她同班,她将信笺送与王拣,王拣拒绝罢了。

有什么关系呢?梦,都是相反的啊!睡醒之后的小桡格外清醒,她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反而神气活现,将棉质生活用品用手纸包裹严实,放进书包里侧的夹层,又从西屋写字台抽屉里翻出半本彩色信纸,塞进书包里,急匆匆往学校跑。

母亲猜测,今天大概小桡是值日生,不然也不会早二十几分钟就去上学,只是又埋怨总不好好吃早餐。她往店门外望,期望能遇到小桡的同班同学,也好带块面包给她。

父亲昨晚没回家,母亲就又寻思着等会儿往老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老家来过信,让身为长子的父亲回去看看。当然,简小桡并不知道这件事。与学习无关的,父母很少会告诉她。

于她,有吃有穿有白日梦即可,其他完全注意不到也在常理之中。

小桡来得早,值日生们也才打扫过半。到小桡位置时,见小桡正撕纸,忙阻止住:“简小桡,你别乱丢哈!”

“知道了,知道了。”小桡有些许不耐烦,重又撕下一页纸,哎呀,这本彩色信纸可是她攒了两周的零花钱买来的啊,造孽的破字。

“哎,简小桡,”另一个值日生喊她,“今天可是你负责擦黑板,别忘了。”

“知道了,这黑板上也没字啊!”小桡不再写,闷闷的坐在座位上。

第一节下课后,小桡去擦黑板,为了防止粉笔沫飞溅的到处都是,她找来抹布,在脸盆里吸满水分,拧了拧,就捏着湿湿的抹布擦黑板。

一个男生跑上讲台,冲她喊:“你咋用这块抹布擦,抹布上沾墨,都黑啦!”小桡还没看清来的是谁,说话的男生就被另一个走上讲台的男生扯着胳膊拽下去。

“你管她干啥,擦干净就行呗。”

小桡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出了两个人,是余波和郑帅。余波甩开郑帅的手,轻蔑的说道:“亏你还叫帅,脏死了。”余波离开教室消失在小桡的视线中。

小桡愣神的功夫,郑帅不知何时已替她擦完了余下的黑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淡绿色的纸,递到小桡的手里。

小桡非常紧张,她不知所措的拿着,座位里仍有同学没有出教室。也不知是谁起哄,高喊着:“哎,大家看哈,咱班大情种可是给简小桡写情书了。”

小桡的脸顿时红涨起来,她想喊闭嘴,又想对郑帅说她不要。可话卡在嗓子上,愣是没说出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就感冒了,嗓子沙哑,疼的厉害。

一直挨到中午放学,小桡才急切切回了家。她脱鞋上炕,脸冲着被垛的方向,往窗户外的商店望了望,才偷摸的从袖口里取出那块淡绿色的纸,是折叠了几次的彩色信纸。

她一层一层拆开,在褶皱的信纸上看到了六七行洋洋洒洒的钢笔字。

【桡桡: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关注你很久了。你借我笔记抄,甚至帮我写过作业,你就像天使一样,我喜欢你,可以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吗?你一定要给我回复啊!在乎着你的小帅。】

在乎,喜欢,那样的字直刺眼睛。桡桡,他竟然敢叫我桡桡。

“桡桡,你干啥呢?!”门口有人问她,吓得小桡急忙将信纸攒成一团塞回袖口。

她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可她看到的却是爷爷。

“没干啥。爷爷,你啥时候来的?”

“哦,那会儿才到,我在厨房来着,你爸爸热饭呢。”虚惊一场。

小桡万万没想到,她写好的第一封信,并不是送给王拣,而是给了从没入她眼的郑帅。

“你误会了,我借你笔记,只是因为我是数学课代表,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我就再也不会借你笔记了。还有,我不会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简小桡把回信给郑帅的时候,郑帅周围的同学起哄似的让他打开看看。郑帅打开了信,他的脸上的拘谨的笑瞬间凝固,又像火烫着似的拧巴到一起。

周围的同学哄笑着,嬉闹着,咱们班的情圣失恋啦!

喜欢这种词,暗恋也好,表白也罢,都在校规里,是早恋的同义词,是初中生的禁忌。

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你们一个个小孩子,懂啥是喜欢啥是爱,胡闹。

小桡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自然她也不会考虑到郑帅此时此刻的心情。

在她心中,她守护了她的爱,守护了她无人可以亵渎的盛大暗恋。此刻的她是正义的化身,是专一的圣者。

那之后,她真的没再给郑帅笔记,同时,她也拒绝了别人借她的笔记。在收取数学课堂作业或者分发卷子时,她都是高昂着头从郑帅身旁走过的。

一切似乎都在理所当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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