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白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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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前,电脑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对腐朽文化有需求的年轻人,常集散在火车站。那时的小贩十分的通情达理,比之现在某些超市的售货员,情商方面真是高下立断。
一旦你潜入货架深处,便如防贼,冷冰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给超市带来重大财产损失。购物变成了一种痛苦的行为。只想拿了东西就走,绝不逗留,免得瓜田李下,引人非议。
当年的小书贩,是个半退休的老头儿,谁也不知道他的正经职业是什么。传说的可能之一是他是市长老婆的舅舅,要不怎敢在青天白日下卖色情书籍,却总能幸免于难;另一个传说,他是黑道人物,年纪大了做点任性的“慈善事业”,诸如日本最大的黑帮山口党,会在万圣节给小孩子发糖果,外人多不解,实则盗亦有道,黑派有黑色的道德律;最后一个说法是他是一行为艺术家,这个在我看来最不靠谱,我一直坚定地以为中国最优秀的一批行为艺术家都在精神病院里聊聊终日。
圈内人称火车站卖黄书的老头为“白爷”,不知道谁最开始叫起来的,可每次路过看书叫他,他都点头微笑,接着不理人,自顾地看他自个的书。常去白爷的店,我们渐渐摸清了门路,我们需要的都在最里面。外面摆放着大都是一些崭新如初的财经分析,教你如何用十天赚一万块的不传秘笈,以及如何吃而不瘦的法门。白爷的生意都是由外面的书支撑起来的,我常见到刚下火车的一脸沮丧萎靡的中年男人,当看到白爷的摊位上的赚钱秘笈时候,眼神立转澄澈,随即买下。
我常和一起躲在里面阅读的哥们嘀咕,那些买书的是傻么,明摆着骗人的事情,还做这种蠢梦。哥们理了理头绪,突然提出一个理论,我觉得很有道理:对于一个溺水的人来说,随便抓住什么,他都会不顾一切地死死抓住。很多水性一般也冒充见义勇为去救水的,直到最后一刻发现救不了,才起了悔意,终于被使出浑身力量自救的落水者拉入深渊。他会被电视台做成专辑片,政府会给他的家属发一道见义勇为的锦旗,他会被人民永远怀念,他的子女高考时会有加分。可是......
话扯远了,总之白爷的书摊总能给各种各样社会上的弱势人以希望,哪怕这希望是假的,最终会幻灭。
而我早年对于性知识的了解也并非来自生物课本上那些画风丑陋的生殖器官,看破红尘的解读和没有温度的“温馨提示”。白爷的书店让我意识到,人体是美的。人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