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丢人!”
01.
江又夏真的是没见过插队也可以插的这么心安理得的男人。
长得英俊潇洒是没错,剑眉星目,言笑晏晏,可素质低下的让人想冲上去猛踹两脚,却又被他的高颜值击溃的无从遁形。
江又夏就怒了,她打心底认为此人插队的举动只是他想引起美女注意的一个手段罢了,“你能不能别插队?咱们买个大饼都不容易是不是?”
对方神态怡然的转过身。他穿着一件火红的冲锋衣,背个大大的旅行包,胸口还挂着一台尼康,“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来买大饼的,像你这种千金……”
他指了指江又夏的手腕,“萧邦表最便宜也上万吧,你像是那种会吃路边摊的有钱人吗?”
江又夏突然就被对方的话语给噎住了,略微尴尬的缩回自己地手腕,睁大眼睛想用自己闪闪发光的眸子瞪死他。
“再者说,”他咧嘴坏坏一笑,“姑娘我劝你多看看电视补点常识,这种面食叫馕,像你这种脸才叫大……饼。”
邻近几位排队的人掩不住的嘲笑,江又夏的小姐脾气真上来了,抬起脚用力往他脚上一跺,“王八蛋,去死吧你!”
直到狂奔回班车上后,江又夏仍余气未消。明明贱男插队在先,怎么反而自己像做了错事一样,最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江又夏挫败地捂住脸。“哟,大饼小姐好巧。”
鬼魅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江又夏瞬间全身尖刺竖起。
“又是你。”江又夏时刻准备战斗。
他瞅着江又夏身旁的空位快速把行李放好,直接坐了下来。
江又夏刚想站起身换位置却发现全车早已坐满,好似身边这个座位专门为他而留。
除了委屈自己,别无他法。
车开始行驶后,乘务员开始说话,“前往江布拉克的旅客请注意,现前往江布拉克全程两百多公里,中途在休息站停车吃饭,请大家出示身份证,配合例行检查工作。”
当乘务员在查看江又夏他们两人身份证的时候,江又夏偷偷斜视一眼。
陆斯杨,A城,23岁。
“江又夏……哇姑娘,你现在是整过容吗?”
陆斯杨毫不客气地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他指着江又夏的身份证惊恐万分的表情很是欠揍。
江又夏一把夺回身份证捂得严严实实,因为当时拍的照片真的连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一直到后来她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拍身份证照片更残酷的事情了。
“所有人的身份证都是这样啊。”江又夏还在为自己强辩。
“可我不是啊。”陆斯杨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身份证,看着右上角那块小鲜肉,江又夏算是相信真的有天生丽质这回事了。
“哼。”江又夏胡乱把身份证塞回包里,带上耳机就把眼睛闭上了。
随后左眼又偷偷张开一条小缝,瞄见陆斯杨在翻看手中的相机,突然他一转头,吓得江又夏一个颤抖闭上眼睛。
车在颠簸中前行,江又夏并没有听着音乐享受着旅途中的闲暇时光,她的心思有点乱,人往往会因为突如其来的不确定因素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就比如,身边这个来自A城叫陆斯杨的人。
02.
这个发现让我很受用,我只要找到庄红杏和雷天泽为私情杀害沈云飞的证据,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想到这里,我看雷天泽的眼神都不对了,那里面充满了嘲讽、鄙视,不过更多的是感激。
对,没错,是感激。因为他和庄红杏的私情让我有了灵感,他的失足让我有了保住饭碗的可能。
“余窈窈,你看我的眼光这么火辣,不会是看上我了吧?”雷天泽斜着眼睛看我,把一个痞子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简直觉得火大,想我一个纯良无害、朝气蓬勃的新时代少女,怎么可能看上他这样一个渣男?可是,我心里却忽然一颤。
我当然不能让雷天泽看出我的心虚,所以表现得有点儿夸张:“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寡妇门前徘徊,我会看上你?你真当我没脑子啊!”
谁知,雷天泽却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一头雾水。
“经过我缜密观察,发现你的确没有脑子。”雷天泽表情狡黠。
他这句话成功点燃我心中那团烈火:“就算我没有脑子,也比你这个吃软饭的强一百倍!”
显然我的话惹怒了雷天泽,他放下狠话:“余窈窈,你这个小菜鸟竟然对我大呼小叫。你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
果然,他不打自招了,真拿庄红杏不当外人。
想到此,我莫名地怒火中烧:“雷天泽,你要是有实力陪我玩,我余窈窈不介意奉陪到底!”
雷天泽没想到我会这么放肆,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后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啊,我陪你。”说完,他就堂而皇之地走进庄红杏的别墅。
我蹲在别墅外的灌木丛中瑟瑟发抖。本来找到破案线索的我理应欣喜,不知为何心情却依然不爽。
过了许久,雷天泽和庄红杏走出别墅,分别驾着车子绝尘而去。
我想,他们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出此下策。
我坐上事先租好的车子,紧紧跟着庄红杏的车。
不一会儿,庄红杏就到达目的地。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本城最高级的星级酒店。
果然,这对狗男女要进入实质阶段了。
庄红杏警惕性很高,三番五次地回头查看,害得尾随她的我一路找寻隐蔽物随时躲藏。
怎么前方总有一个男子扰乱我的视线,还跟我做同样的动作,好玩吗?
我正欲上前揪住那男子的衣领理论一番,却发现男子竟然是雷天泽。难道跟庄红杏幽会的另有其人?
果然,一名陌生男子把庄红杏迎进房间,然后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那庄红杏也真是滥情,沈云飞尸骨未寒,竟然与好几个男人同时交往。
看到雷天泽锲而不舍地守候在庄红杏的房门口,我对他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于这样颓废的雷天泽我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我想,帮助他早日脱离苦海,我责无旁贷。
于是,我用房间内的庄红杏能听到的音量大喊道:“雷大律师,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我声嘶力竭后,被破坏好事的庄红杏怒气冲冲地打开门,而雷天泽在庄红杏“滚”的一声令下中朝我怒目而视。
我在帮你好吗?你还不领情!
我拼命压着怒火,准备最后一搏:“雷天泽,法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回你个大头鬼!余窈窈,你是不是很闲?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忙中添乱?”雷天泽眼中的怒火好像要把我燃烧殆尽。
他因捉奸计划被破坏恼羞成怒,我想,他和庄红杏果然有奸情。
03.
江又夏在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胃部开始翻江倒海,她晕车了。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站,跑到商店去发现根本就没有卖晕车药的,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下后没几秒钟就扒着垃圾桶吐开了。
眼泪就在那时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一个女生独自出门旅行哪怕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雄心壮胆也逃不过身心难过的孤寂。
“我这有药,你吃一颗吧。”陆斯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且不说陆斯杨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一个陌生人主动递送上门的药那得留几百个心眼才行啊,指不定隔天报纸就刊登了:XXX女遭陌生男性下药,拐卖山沟或是暴尸荒野……晕车竟然都没有影响江又夏的脑子。
陆斯杨已看出她的忧虑,他把药瓶连续摇晃多下,倒出一粒直接放嘴里咽下。
“你不吃的话后面的路程你会受不了的。”江又夏这才伸手拿了一粒。
随后陆斯杨又拿出晕车贴给她,教她如何贴在正确位置。
江又夏看着陆斯杨认真的神情,多少有些不适应,一个毒舌男突然化身暖心男真是让自己受宠若惊。
江又夏刚想友好的拿出自己的一些零食作为回赠,他突然开口。
“如果效果可以,麻烦你回头把钱给我。晕车贴加上药,算你一百吧。”真是赤裸裸的敲诈啊,江又夏差点背过气去。
“你……要钱?”
“嗯啊,你用都用了不会是想耍赖吧?现金、转账都可以。”
看着他纯情无辜闪亮亮的眼睛,江又夏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好,拿出一百甩给了他,并发誓再也不与他说一句话。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刚才差点就被他虚伪的柔情给感动了。
邻近黄昏,天空出现紫红色的暮霭。
车在距离江布拉克还有十几公里的一个县城停下了,这是所有人的终点站,大家收拾自己的行囊准备离去。
很快悲催的事情就来了。
江又夏在旅社前台把自己的背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钱包,身份证及所有的银行卡都在里面,瞬间就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
而她早已想不起钱包丢在了何处,班车也已开走了。江又夏摸着口袋里剩余的几十块零钱和手机可怜巴巴地站在柜台前。
柜台的服务员实在看不下去,劝她打电话寻求家人或是朋友。
江又夏有些着急,她把手腕的表取下来递给服务员,“可以先让我住一晚吗?天快黑了,这个表抵押在你们这。”
服务员果断拒绝,“不好意思,入住的客人必须出示身份证登记。”
“用我身份证吧,我给她担保开一间房。”
陆斯杨的突然出现让江又夏开始警惕起来,眼前这个面容善良看似无害其实坏到透顶的人为什么到哪都可以碰见?难不成他是在跟踪自己?早已对自己居心不良?
陆斯杨洞察出她的心思,“拜托,我早已在网上预订过这家旅社,我并不是那么乐意想帮你忙的,算了吧。”
“哎……等等。”江又夏连忙挡住他缩回的手,干笑两声,“嘿嘿,那麻烦帮我的房钱付一下,谢谢。”
04.
想想陆斯杨这人还真挺不错的。江又夏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喝着当地的蜂蜜啤酒,当地人称为“卡瓦斯”,简直吃的不亦乐乎。
想想陆斯杨来敲门要带自己去吃饭时还以为他打着什么小算盘,原来是真心想请自己吃饭呀。
七月,这个县城的夜市每晚都热闹非凡。
陆斯杨竟然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地道烤肉店。
他拿出钱包问她吃不吃烤肉,江又夏猛点头伸出五个手指头,“老板,请给我拿五十串烤羊肉,十串牛筋。”
陆斯杨掏钱包的手就那样僵硬住,“我不吃。”
“我知道啊,我吃。”
“刚刚说多少串?”
江又夏很无辜,“六十串啊。”
陆斯杨震惊万分的坐在边上看着江又夏吃着烤肉喝着卡瓦斯,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让自己都忽略了刚损失的一笔银子。
“陆斯杨你人真不错,我交你这个朋友。”江又夏塞得嘴里满满都是肉,口齿吐字十分不清晰。
陆斯杨撑住额头,一个能吃六十串烤肉的女生,如果将来还能嫁出去的话真是上帝瞎了眼。
江又夏很快拉开了话匣子,她说自己也是A城来的,要去江布拉克骑白马看雪山,看无穷尽的山花,还要听美丽的传说。
她神采飞扬地说着自己计划的行程,陆斯杨就静静的听着。
“你呢,陆斯杨?”
“我的家就在这。”江又夏疑惑,“你的家在这?”
“这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一个家。”陆斯杨顿了顿,望着她说,“我父母一年前去世了,他们曾在江布拉克的山脚下盖了一栋小木屋,那是我们的家。”
他的神色有些落寂,江又夏停下吃烤肉的动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半晌,江又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陆斯杨突然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她。
“咳……不好意思啊,这是你的隐私,我不该问。”江又夏埋头吃起烤肉,陆斯杨便没有再说话。
这是一次不愉快的交谈,江又夏很是后悔追问他那一句。
在经历了人生如此大的变故之后还要学会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在世人面前表现自己没有什么不同,该是多么不易。
江又夏突然很心疼。
陆斯杨临睡前江又夏递过来一张欠条,江又夏厚着脸皮借了五千块。
他们也约好要一同前去江布拉克。
互道晚安之后,江又夏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去了旅社的前院坐在竹椅上看星星。
她曾多次拿起手机想拨打电话却又放了回去,直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又夏,我是林护士。你妈妈今天突然昏迷了,还好现在已无大碍,她一直在追问你去了哪儿,我要告诉她吗?”
“不……不要说……我……”江又夏低垂着头,很久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直到林护士的声音又响起,“你有看到新闻吗?你爸爸他……入狱了。”
明明心中早已预料到,可当亲耳听到后心脏像是被狠狠击中一般,撕心的疼痛,她忍住没哭。
“林护士,请一定照顾好我妈妈。”明月当空,星星漫天。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手机屏幕。
“刑事案件江某受贿罪二审刑事裁定书,受贿罪成立,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05.
陆斯杨与江又夏搭的一辆小车走在半路突然就坏掉了,距离江布拉克还有6公里。
江又夏走了一会儿就已经累得不行了,陆斯杨靠近她弯腰蹲下。
“我背你一阵。”
陆斯杨原以为她会推搡一番,表现一下姑娘的矜持与柔弱,谁知她扑通一个猛劲差点把自己给扑倒。
“早说啊,哥们,走吧走吧。”
陆斯杨硬是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打趔趄。
“江……又夏,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七十公斤……你千金小姐的生活到底有多奢靡腐败啊!”
“我才五十……一公斤好不好?”江又夏结巴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惭愧万分的江又夏扯开话题,“我们好像都没有水了,我有点渴。”
“你再坚持一下,我知道哪里可以喝水。”就这样在陆斯杨步履艰难中硬是走了一段路程,后来江又夏良心发现,跳下来自己开始走路前去找水,直到他们看见隐藏在草原当中的那一块湖泊。
陆斯杨跑过去趴在湖边大喝了几口,江又夏站在草地上有些踌躇。
“快过来,这水很干净也很清甜,周边的牧人靠的都是这湖泊的水生活着。”陆斯杨朝她伸出手去,“别担心,过来。”
江又夏刚伸出手去,一群突如其来的鸟禽从头顶飞过,她一声尖叫紧紧抱住陆斯杨,随后听到咕咕的叫声在上空盘旋。
“又夏,快看,是天鹅!”陆斯杨突然把江又夏的手臂放到他的腰上,牢牢地禁锢住,又快速地拿起相机对着停留在湖泊上的天鹅开始抓拍。
须臾间,江又夏红了脸。
她几乎可以嗅到陆斯杨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偷偷抬头看见他认真的神情心底像绽开了花一样甜蜜。他的鬓角还有些许汗珠,湖边的风把江又夏的长发吹拂到他的额头,沾在了汗珠上。
江又夏紧张地想捋回头发,陆斯杨却突然回眸,伸出去的手恰好触摸上他的脸颊。
空气像静止了一般。脸上阵阵的烧痛让江又夏及时躲闪,“我还是去那边草地上休息一下吧。”
陆斯杨看着她远去,随后转头看着湖面,直到看着天鹅群飞走。
陆斯杨回来在她身边坐下,递过装了水的水壶。两人面朝湖泊,背向草原。
突然陆斯杨黯然说了一句,“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以前我爸妈工作再忙,每年全家都会来江布拉克生活一段时间,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是一个光明的世界。又夏,你说对吗?”
江又夏沉默。
她都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那种与幸福失之交臂的疼痛感,连自己都难以承受。
“我们总喜欢把记忆深埋,总是不停的索取却觉得还不满足。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带不走江布拉克的是时光,不是记忆。”
“你在怨恨这个世界吗?”江又夏感到眼睛涩涩的,她抬头看向陆斯杨。
“我只怨恨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些人。”
不远方有风在响,咕咕的叫声渐渐入耳,那一群天鹅又飞了回来。
06.
昨晚吃完意大利面之后,江又夏给小羊羔起了个响亮亮的名字,羊肉串。然后说要好好照顾它一辈子。
可第二天江又夏就把小羊羔拴在小木屋门口,连口水都不给就和陆斯杨去爬山采蘑菇去了,谁知到半山腰突然下起了暴雨,两人躲到一棵大树底下寸步难行。
陆斯杨脱下外套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用袖口不停擦拭着江又夏淋湿的头发。
处处透露出的关心不言而喻,让江又夏多次欲言又止。
山中湿气很大,江又夏被困了半个多小时估计脑子也不清楚了,她蜷缩在地上画着圈圈,“陆斯杨,我们回去就把小羊羔烤了吧,我想吃点热乎的。”
“……”
上天眷顾,十几分钟后暴雨终于停了,转而就是灿烂温暖的阳光。
经过暴雨的洗刷,泥土变得十分松散,他们采了一点蘑菇后就准备下山,被天边出现的一道彩虹给吸引住了。
“哇,斯杨你看,好大的彩虹。”
“听这里的牧民们说,雨后的彩虹是住在江布拉克的仙女变的,因为她想让这里变得更美,人们生活得更好。”
江又夏很兴奋,“那这仙女得是有多美啊……”
话音还未落,江又夏一脚踩空顺着坡道就滑下去了。
她惊恐呼喊:“陆斯杨救我!”
陆斯杨刚伸出手去,因速度过快不小心滑倒栽了下去,他多次拉住江又夏的手却又因下滑速度过快而被扯开,最终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在一个略微平稳的小坡停了下来。
她突然搂住陆斯杨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开来,“你为什么要松手!为什么不拉住我!”
陆斯杨不停的在安慰,江又夏的泪水流到他的脖颈处,有一丝温热。
他缓缓的拍着江又夏,轻轻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松手,以后再也不松手。”
两人回到小木屋后江又夏忙着洗漱去,陆斯杨给小羊羔喂了些青草,还好下雨的时候小羊羔躲在了木屋台阶的底下,没什么大碍。
陆斯杨搬了木椅放在外面,好让江又夏洗漱之后可以晒晒太阳,随后又开始折腾江又夏进了水的手机,好半天终于顺利开机了。
江又夏洗漱完后抱着一大杯桃子汁出来喝,坐在躺椅上逗着小羊羔,先前惊慌失措哇哇大哭的模样早已不见了。
陆斯杨就靠在门边瞧她,江又夏刚洗过的长发湿湿漉漉,腰间发梢有微微的水珠,他突然想上前去替她擦干。
天的那边彩虹没有消失,雨后阳光正好,江又夏发现陆斯杨在偷偷看自己的时候,昂起脑袋挑起眉,“怎么姐姐很美吗?”
她那种倔强的神情,陆斯杨淡淡一笑,“是啊,你很美。”
明明是那么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神奇般的让空气中产生一丝甜甜的、奇怪的美好,江又夏看着陆斯杨微笑的模样傻傻愣住了。
如果时光就这样停止,该多好。
如果能有勇气去面对你,该多好。
江又夏刚想说些什么,陆斯杨把手机递给她,“喏,修好了。
叮的一声。
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亮了。
“又夏,陆斯杨是陆家旅行社的人,他们一家是那么恨你爸爸,你快回来。妈妈。”
两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陆斯杨的脸庞渐渐没了温情,没有一丝笑容。
谎言与欺骗就像一道伤疤,疼痛可以选择去隐藏,而痕迹却永远都存在。
“你是谁?你姓江?呵呵……”江又夏急着伸出手去,“斯杨……我……”
陆斯杨躲开,他把手机还给江又夏,一字一顿道:“我再怎么愚蠢、悲愤也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江又夏,拿好你的东西,立刻走。”
“我没有想过要欺骗你,请你相信我。”江又夏突然有些哽咽,“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听说他们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来看我是不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过得悲惨?你凭什么?”
陆斯杨冰冷的眼眸是江又夏从未见过的荒凉,她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和话语能去再说一句:因为很对不起你,所以我想看看你。
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下来,江又夏捂住唇慢慢蹲下,不想让自己的哽咽声让他听见,他现在应该万分厌恶自己吧,只是可怜自己那点仅存的自尊心无可安放。
陆斯杨抬头看向天边,彩虹突然消失了,渐渐有灰色乌云开始弥漫。
“不许哭。”陆斯杨硬是忍住想要发火的怒气,他说:“住一晚,明天你就走。”
07.
陆家旅行社在圈内一直有口皆碑,陆斯杨的爸妈因为没有合伙一家同行所提出的项目,被恶意举报偷税漏税而被封社。
经过多次取证上访,无意发现那家同行的背景竟是政府官员,他们连夜赶路上访途中,那夜大雨,陆斯杨的爸爸因视线模糊而违章超车,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巨大车祸。
陆斯杨哪怕后来知道了那家同行与官员负了应有的刑事责任,但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找对方家人的麻烦,因为他不想再多一个像自己这样的无辜者。
偏偏江又夏送上门。
那个爱笑爱哭、糊里糊涂的姑娘。第二天一早江又夏就发现陆斯杨不见了,自己明明一夜都没怎么睡还是没察觉他是何时离去的。
她在他的房间发现了被遗忘在墙角的相机。
心情沮丧地坐在一边翻看着他拍的照片,就在看完他在江布拉克拍的一些照片后突然一个熟悉的画面跃入眼前。那是一张在医院的照片。
一个女孩扶着妈妈坐在花园中聊天,女孩的笑容明朗甜美。
这个女孩是自己。
江又夏的思维瞬间混乱了,在爸爸出事之后这一年多妈妈一病不起,当时只有自己一人陪伴在身边,陆斯杨的照片是怎么来的?是他偷偷拍的吗?难道陆斯杨他……
江又夏一瞬间明白了好多事,她拿着相机冲出门去,牵上小羊羔就往距离不远的火车站狂奔而去。
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江又夏紧紧牵着小羊羔,没错,她想带着一只家禽过安检。
保安一瞅见她就急了,“你带了个什么玩意?赶紧出去!”
江又夏见缝插针,顺利跑到前往A城的站点时,巡逻保安就把她拦住了。
“陆斯杨!”
江又夏开始呼喊,小羊羔似乎受惊了,不停地在原地打转还随处拉粑粑,保安无法上前,拿着喇叭喊着让群众不要聚集过来。
江又夏见状冲上前去火速把喇叭夺了过来,扯开嗓子就喊:“陆斯杨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你这个骗子!”
“陆斯杨,你以为欺骗我的感情很好玩吗?王八蛋!”
围观群众很快就搞清楚了剧情,原来这是怨妇来找负心汉了,观众还没看够,就有几个保安一拥而上把江又夏控制住了,来回推搡之间江又夏不小心摔倒在地,胳膊擦破了皮已经见血。
她委屈地坐在地上,硬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刚想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有人挤了进来。
他皱着眉头,满满的愤怒与担忧。
不是陆斯杨那厮是谁!
江又夏站起身跑过去就一阵捶打,她把相机甩给他,“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却一直不说,分明是你在欺骗我!你想逃跑不是因为我瞒着你,明明是你自己想躲避自己的内心!你说你是无辜的,那我呢?!”
陆斯杨抓住她的手臂,哑声说道:“给我安静点,你丢不丢人?”
“我丢什么人啦?”江又夏哭了,真气自己这么窝囊,她鼓足万分的勇气喊道:“你别妄想用那些世俗道理来敷衍我!我追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丢人!我就想看看你又怎么啦!”
“你……”陆斯杨说不出话了,他看着江又夏哭红的眼睛内心十分混乱。
家庭突遇变故他对这个世界已保持远观状态,这个非要闯进来的糊涂小东西让他又恨又气,如果非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么江又夏呢?她错在哪儿?
陆斯杨拿好相机,把羊绳找回又放到江又夏的手中,他看着江又夏摔伤的臂膀,“你是猪吗?比猪还蠢是不是?”
“陆斯杨,我只是担心再也找不见你。”江又夏刚说完,陆斯杨便拥她入怀,那么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不舍离去的理由,让他可以拥有义无反顾抵抗一切的力量。
他没有忘记,当他第一眼在医院见到那个善良孝顺的女孩,隐忍坚强地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偷偷见她流了多少泪水。
他也没有忘记,在那个大雨天,他发誓以后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陆斯杨拍拍她的脑袋,“你今天真的丢大人了。”
江又夏紧紧抱住他不松手,兴奋地哭嚷着,“没关系,我的脸丢了,可是把你找回来了。”
真庆幸,她没有把他跟丢。
想看看他是什么样,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想跟着他一同欢笑一同喜悲,哪怕道路崎岖,一定殊途同归。
她红着眼抬起头傻傻地问:“斯杨,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你……”陆斯杨红了脸。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