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黑泽明《七武士》简评

前段时间刚好看了《七武士》，也听了看了一些评论，趁热乎，一吐为快。

作为日本武侠片（所谓“剑戟片”），剧情确实有点“拖沓”，影片前半段是得有点耐心。

我发现不少人认为片子里评论农民的那一段话一针见血，进而浮想联翩。我看不见得吧。相反，我倒觉得这是该片里最明显不过的一记败笔。

那段话是农民出身的冒牌武士“菊千代”说的。他一面大义凛然地指出农民的自私性，接着又义正言辞地称武士们才是造成这种自私的根源。哈哈！这番说辞太深刻还是浅薄，一目了然。而且说教意味忒也浓烈。很奇怪，自命不凡的武士们会被他这样的人用这种简单的逻辑一下子说服？

实际上，众所周知，每个人每个阶层都不是外界看上去的或者着意宣传的那样画着清一色的脸谱，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农民凭什么就该是单纯的傻冒，任人予取予夺呢？他们懂得保护自己，这种本能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所以，针对那段台词出现断章取义的解读大概不是有意为之就是思想幼稚。

在这里，我也没看出黑泽明导演展现出什么“上帝视角”。高高在上的，分明是贵族的眼光么。

真如片尾“七武士”的头领勘兵卫所说，农民才是最后的赢家吗？或许吧，从表面看，在这场山贼（堕落武士？）抵抗战后是这样的。农民们安居乐业，武士们则要继续流浪。作为即将随着过时的上层建筑一起被历史掩埋的群体，武士们生不逢时，他们注定是失败者。但这种失败和农民无关。而作为传统的社会底层阶级，农民未必能从历史的变革中得到比新兴阶层更多的好处，阶级隔膜也未必会被轻易打破。

无城可守的武士，无枝可依的浪人，他们为何而战？衣食、荣誉、尊严，还是生命的价值？即使是为了他人，即便要凋零在他乡，勘兵卫们舍生忘死想来只为樱花般的粲然一刻。他们把小村庄当作了城堡去认真守卫。这种状似堂吉诃德式的黑色幽默在这里显得如此地悲壮。“七武士”正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为一个时代殉葬。不错，那是一场胜利的战斗，更是一曲英雄的挽歌。

纵观全片，其人物鲜活，情节自有一股史诗般的节奏和内在的张力。黑泽明导演如果当年能够管住自己的嘴巴——那，就更好了。​

2016-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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