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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两清

2023-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苏彩岩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9期“等”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文/苏彩岩原创

我和李强认识八年了,我叫他强哥。

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说起话来总不自觉地扶把鹰钩鼻,他做过泥瓦匠,开过拖拉机,弄过纱厂,不过都没干的很长,原因不详。

他的婚姻并不幸福,经常和妻子吵架,说她不解风情,牙尖嘴利,从来不给他留面子。

他每年都会来看我的女儿琪琪,买点吃的穿的,再给点钱,出手虽然不是特别阔绰,倒也没在我面前哭穷过。

他始终相信琪琪是他亲生的,当然,这归功于五年前我多次主动的投怀送抱。

强哥大我16岁,他并不是退休职工,不过,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这几年还在外面接工程做,经常在我面前说:‘这个工地做下来好几十万,那个工地做下来可以给你买车啦!’

我听着两眼放光,未来如此可期!

于是,我经不住诱惑,拿着十万块钱存款和前夫离了婚,带着五岁的琪琪搬进了强哥的家。

同居以后,他主动分担家务,我跟着前夫一天没被这样照顾,前夫不但没有生育能力,精神还有点问题,那个日子实在过够了,一个落魄无助的女人,哪禁得起强哥温柔体贴,嘴如蜜糖?当然,我选他自有目的,看他满口黑牙,脸上横肉,和他亲吻的时候,我只能闭上眼睛假装享受。

强哥为了我,先是骗前妻离了婚,后又赶走了单腿残疾的亲生女儿,还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以后他住的这套房子准备留给我,男人真的会为了爱情这么付出吗?我不止一次陷入沉思。

当我看见他刚结婚的女儿倾斜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我真的有点内疚,甚至不敢多看她的眼睛。

她语气柔弱地对我说:‘我爸爸比你大那么多,他真的不算有钱,你这么年轻,就不要缠着他了好吗?’

这个女孩子长得白白净净,说话挺有素质,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开弓没有回头箭。

住在装修别致的三居室里,我好像看见了光明,这么多年,我仿佛一直在黑暗中徘徊。

女儿琪琪对我给她选的新爸爸并不喜欢,动辄就说:他是个假爸爸!

每当这时,我五百六十根神经都紧张起来,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可不是件小事,为此,我数次告诫琪琪谨慎说话,甚至不惜动手打她。

说真的,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惬意过,除了洗个衣服,上个班,其他都是56岁的强哥在打理。

强哥对琪琪也不错,接送上下学,买玩具,买鞋子,他逢人就说琪琪是他女儿。

我也暗暗高兴,这次总算跟对了人,却忘了有种无奈叫乐极生悲。

强哥为了表示真心,特意给我买了三金,却没提过要领证,我一点也不生气。

日子在一片祥和中过着,强哥对我的依赖有增无减,孩子还没睡就急不可耐,他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好的我经常体力不支,以前那段不堪的婚姻的确让我这条干枯的河受尽了冰冷。

我倒很享受这份甜蜜,渐渐地开始对他用了心。为了保持清醒,我每周带着孩子秘密去找建明,尽管出身体面的建明并不爱我,开口就是‘你这个下作的女人,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我真的欲哭无泪,欲诉还休!

建明对琪琪比对我要客气很多,但也有点成见,说她跟着我这种娘也好不到哪去。我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我很抱歉那次的确是我有意灌醉了他,但我面对他没有选择。

也许因为年龄的关系,强哥把我当孩子宠爱,帮我洗头吹头发洗脚,我从小没有父亲,这感觉简直太好了,我禁不住在他怀里低泣,就像一个久别的孩子回到了爸爸身边,那么,强哥的女儿呢?她又有什么过错?我的内疚又浮了出来,像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一夜,我睡在了强哥的怀里,把他的手臂当枕头,窗外点点星光迷醉了我的想象。天啊!你疯了吗?你居然幻想着有天为他穿上婚纱!我看你真的疯了!琪琪她……其实……简直心乱如麻!

我的眼泪滴滴落在枕头上,可我不知道,我感动的只是自己。

这天,强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小玉,我最近接了一个项目还有十五万缺口,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我对这些不太懂,却舍不得看他每天回来心事重重,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把十万存款拿出来给他渡过难关。

他捧着这么多钱很开心,当下还给我写下借据,信心满满的承诺,工程做完以后一定连本带息还给我。

转眼半年过去了,强哥陆续给了五万,剩下的五万一直没提,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趁着周末都在家,我以孩子要交学费,要报培训班为由问他要钱,他‘哦’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之后开车出去了,问他去哪,他说我去收账,马老板的工程款还没结给我。

他走后,我静下心来回忆这半年的生活,和以前相差无几,我上班,他做工程,时间上比我自由,他经常要加油,车跑的比较勤快。

半年里,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周末,强哥带我出去闲逛,经过一家玉器店的时候,他告诉我里面有种玉镯子相当贵气好看,价值在五万左右。我一年的工资也没有五万,平时家里开支强哥分担的多点,我负责买小东西,大手大脚虽然满足了虚荣心,但是听着怪吓人,强哥,他穿着普通,吃的也不讲究,还有这癖好?这么多年交往,给我买的最贵的也就是三金,至于给我买车这件事,后来提都没提。

半年间,他说的最多的是:要请某个老板吃大餐,要给某个老板送大礼,真像个大老板派头,我对这些深信不疑,一个和我认识了八年,又像爸爸一样温暖我的男人,我有什么好多想?

这天,我特意去菜场买了他爱吃的虾,直到晚饭时间他才回来,两手一摊,对我说:‘抱歉啊,小玉,马老板的老娘出了点事,我等了几个小时没见人。’

过了几天,我又问他要钱,他说我再去要要看。又开着车子走了,一走就是半天,结果还是空手而归。

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开始处处留意。

某天洗衣服,我在他的裤袋里发现一张发票,买的竟然是玉镯子,金额八千八,打发票的商家正是那个周末他带我经过的那家玉器店,买镯子的时间刚好是我借他十万之后的第五天,我的心沉到谷底!

后来又在他手机里看见一张艺术照,照片上的女子只有二十四五岁,面容娇魅,眼波荡漾,着实比他女儿还年轻,再看她左手腕上,明晃晃的戴着一只玉镯子。

我又找机会翻他的短信,有两条非常刺目,一条看着像照片上的女孩发来的,夸他出手大方,表示对镯子很喜欢。他是这么回的:亲爱的小宝贝,我可不想只做你的叔叔。

我看到这里倒吸一口气,恨不得立刻找他对质,还是劝自己:这里只是渡口,你不是他的老婆!

半夜趁他熟睡,我又去翻他手机,把通话记录里最近联系过的号码都记了下来。

白天我在单位上班,实在有点心不在焉,趁着午休,出去用公用电话把这些号码都打了一遍,结果像五雷轰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单位的,居然都是女人接的,没有一个男人,那么,那个马老板是男是女?他那两次到底去干嘛的?

回到家,强哥正在做晚饭,琪琪在房间画画,我想起他尚未归还的五万块钱,心里七上八下,于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强哥,马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很少听你提了?那个账什么时候给你结啊?’

强哥放下手里的菜,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男的啊!’

他在说谎!为什么他要说谎?

第二天,我故意火急火燎,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对他说我妈妈得了重病,在医院等着八万救命钱,求他无论如何帮帮忙。

他看我哭得那么大声,只好答应。于是,吃过午饭,他又开着车出去了,这次,我想是最好的机会,我早就租了一辆车,他前脚出小区,我后脚就盯上了。

一路尾随,我不光戴了口罩,还有意戴了黑框眼镜和宽边帽子,我想这样更安全些。

五分钟后,强哥的车在红绿灯路口转弯,开进了一条小道,又在一个家具店门口拐弯,怎么越开越偏,从小区开到还没拆掉的农村来了?难不成马老板住在这里?

我心里疑惑太多了,于是轻声问司机:‘这是哪里?’

司机回答说:‘这是王家村。’

王家村!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强哥的女儿李青青不是嫁在这里的吗?

我的思维有点乱,李青青和马老板是同一个村?他不是说去找马老板要钱吗?

‘我们要不要跟进去?’眼见着强哥的车从很窄的小路拐进了村里,司机询问我的意见。

‘不,我们先在这儿等。’我摆摆手,‘我想看看他玩什么把戏。’

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强哥问他在哪。他说我刚到马老板家。

我匆忙挂了电话,怕言多必失。

过了一会,目光所到之处出现一辆警车,警车马不停蹄地沿着强哥的路线往村里去了。

警车来干什么?强哥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到钱打起来了吗?还是有别的情况?

于是,我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刚接通,只听见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多少?’

强哥挂断之前只说了一句:‘我有点事情,晚点再说。’

我感觉不太妙,又不好多问,想着是不是该撤?可好奇心使我留了下来,随即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棵大树旁,这里相对隐蔽点。

又过了一会,警车从村里的小路串了出来,直接拐弯往东边去了。

我再次给强哥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

正在我天马行空的想着种种可能时,看见两个老人从村子路口出来,我赶紧下车,拦住他们:‘刚刚好像有警车过来,是谁报警的?报警的人是不是叫李强?他女儿叫李青青?’

其中一个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除了李强,还有谁?把自己女儿逼成这样还是人吗?还要脸吗?’

另一个老人接过话:‘来了不是一次了,真有他的,还报警,自己游手好闲,谎话连篇,变着法子来要钱,不给就报警,还赖着不走了,这孩子摊上这样的老子作孽!’

我回到车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给强哥去了个电话,问他当前的情况,他说马老板出去了,他还在等。

挂完电话,我禁不住一声冷笑!

这就是我为琪琪选的爸爸!我当初想着强哥能给我们母女一个家,能让琪琪像正常孩子一样成长,如果有天他知道琪琪的生父另有其人,又会把她怎么样呢?

我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禁落泪。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自小由好心的妈妈拉扯大,因为穷,没给我念多少书,也没能找个好人家,只听说男方给妈妈的彩礼不低,我也就点头了。没想到丈夫只是摆设。

婆家看我年纪轻轻挺可怜,同意我给自己留个孩子。

我泪眼朦胧的看了看时间,我想我已经没必要再候下去,让他一个人等‘马老板’吧!

‘走吧!’我示意司机开车,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女孩子,站在驾驶室那一边,急切的问道:‘送人吗?我急着出去!’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用余光一看,赶紧低下头,扶好眼镜,我拉了拉司机的衣服,表示同意女孩上车。

上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青青,她坐在了车后座,脸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师傅,送我去南方宾馆!’

我全程没有说话,看着李青青从裙子口袋拿起手机,微信扫码付了钱,她连个包都没带,像极了逃难的,只见她撅着一条右腿,一晃一晃地走进南方宾馆的大门。

她为什么要来宾馆?我一路猜想。

这天,强哥没有回来吃晚饭,到十点钟才踏进门,看他样子饿的不行,见了我没说话,直接给自己下了一碗面,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很可怜,也很可笑。

八年了,我在他心里不如照片上的女人吗?他到底把我的钱弄哪里去了?

不想追问,我在等他开口。他不敢面对我,眼神闪烁选择回避。

也许是为了不那么尴尬,他开始埋怨:好家伙,居然放我鸽子!等到九点半都不回来。

为了看他演戏,我故意说:‘马老板家又出什么事了吗?’

他叹了口气,很累的样子,说:‘可不是,茶也没人倒,饭也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干坐着。你妈妈的事,我身上只有一万块,你先拿去。’

我接过钱,回到琪琪的房间,这里原本是李青青住的,墙上还挂着她笑靥如花的照片,看得我百感交集。

第二天,我当着强哥的面收拾行李打算带女儿离开。

拖着行李,疲惫不堪地走在路上,我无力的几乎要倒过去,强哥还在拼命的打电话,我没有接,只是回了个短信:强哥,琪琪并非你亲生,希望你能善待你的女儿李青青,从此我们两清了。

天空闪过一丝阴沉,雨丝儿如诉,点点落在我嘴里,打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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