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 原创
十四
每当查科看到索保老人一家时,他心里说不出的内疚。他宁肯天天吃挂面也不愿去他家。央宗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可他毁了她。更可恨的是自己越陷越深。
清晨天堂下起了绵绵细雨,轻敲换的心。行色匆匆的人向餐厅走去,天堂里没有雨伞,更没有车来车往。这里是静心沐浴灵魂的世界。不带有一丝的漂染。央宗,你还好吗?你离开我是对的。当你知道我的事你会为我流泪吗?我真的很想你,你是否也一样。我们阴阳相隔,我还说这种话是太自私了。我应该学会忘记你祝福你。可我能做到吗?格桑请你托梦给我。我想你想的记不起你的模样了。格桑和央宗他到底爱哪个?想起我对香日措的态度感到很内疚。“任何一个人有表达爱的权利。不能她是有家世的人而要求禁锢他人的感情。用道德和舆论约束有家的人是残酷的。不人道的。我不主张压抑的生活。人是活的又是活动的。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感情世界。在我看来那些所谓的第三者是最勇敢的。把自己的感情释放出来,畅快淋漓。对与错,伤害与幸福在行为中得到结果。对了继续往前走错了回头是岸。轰轰烈烈的爱在于过程不在于结果。就像你和央宗爱的过程很幸福结果不重要。你只回忆过程就行了。”浩的话总让查科摸不透。“你的爱人跟了别人又回来了你会原谅她吗?”“会,这说明她还是最爱我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自由。”向你这样压抑的人也会有那样大度的胸怀?“可是我现在总想起格桑桌玛,越来越想她,跟央宗放在一起我反而更愿意想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友情是爱情?我对她的内疚,亏欠多与对央宗的。我侮辱了她纯洁的感情。”无声的细雨悄悄地滋润了他俩的衣衫。惆怅的雨哀怨的人。
查科晚上很少看电视。有时几天不开。他宁可早睡宁可吹牧笛宁可想阿妈和央宗。这两个女人是他一生的最爱。记得他一次感冒引起肺炎住了医院。有个护士打针不过关,每次打点滴要扎好几次。所以他见穿白大褂的就在阿妈的怀里大哭大叫。阿妈抱住他扭过身去,眼泪大把大把的往外洒。他哭过闹过后便在阿妈的怀里睡着了。阿妈每时每刻都在抽泣。因为他的手上,胳膊上全是肿起的针眼。那时他不明白阿妈为什么哭,现在他懂了,但阿妈在哪儿?那次住院阿妈卖了三头牛,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喝过奶茶吃过酥油。查科起身走到电视前摸了摸,阿妈你在哪儿,你见过电视吗。
在他十岁那年,阿妈第一次带他去阿妈的娘家。他才知道阿妈是有亲人的。可是大门紧闭没人给他们开门。那年斜马河干枯阿妈的泪可以灌满它。他想问阿妈为什么他们不开门,但看到阿妈哭肿的眼睛他不想问了。有一天晚上有个大个子男人拿着羊肉糌粑酥油进来。阿妈说他是大阿舅。后来的几年他常来可是阿妈从没去过阿舅家。一次阿舅送来一袋面,阿妈去背水,他央求阿舅带他去他家看看,看阿舅的穿着他家一定很富。依然是那扇紧闭的绿漆大门。门内两条狗疯狂的吼叫。在阿舅欲推门前仔细打量查科若有所思喘一口气对很紧张的他说进去后不要说话不要动我给你几块钱你就走。听阿舅这么说想起他和阿妈来的情景他更加的紧张甚至不想进去了。在他犹豫的片刻门开了。见有陌生人来那两条纯种的黑色大藏狗更加的肆无忌惮。大阿舅手挥马鞭狠打了它们几下吓的它们躲到屋里不再出来。正房门口席地而坐着一为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手握经纶闭目念经。阿舅带他来南房的一间厨房,厨房里有个女人正在切洋芋。阿舅把那女人叫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女人立刻对他报以微笑。她转身进了里屋很快出来了将一包东西塞到他的怀里说快走吧。她比查科还紧张。她是你的大舅母,快走。阿舅一把将他拉到屋外几步来到大门口在开门之时老太太问他是谁啊?是个要饭的我给了他一点干馍。可怜啊多给一些。他为什么说我是要饭的。查科非常的恼火生气。一路无语。阿妈已经背水回来了见他和阿舅一同进来很是惊讶。阿舅说我带他到家里那点东西。阿妈狠瞪了查科一眼。你放心没发生什么事。阿舅骑马走了。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查科想你说我是要饭的我咒你骑马摔死。“是你要去的吗?你不能再去你会连累你舅舅的。”阿妈的脸铁青铁青的。查科想你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他拿出那包东西喜悦吞没了他的怒火疑问。两块做藏袍的布料,一坨酥油,一袋大约有二斤的红糖,一袋冰糖,一条晒干的羊腿。看着这些母子相视而笑。晚上阿妈用阿舅拿来的面和肉包了饺子。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再过年的时候吃的饺子。查科吃了三大碗今晚的饺子比过年吃的饺子还要香。阿妈包的饺子也比过年时包的饺子多。可以吃两三天的。以前过年阿妈包的饺子只够当晚吃的,阿妈说自己不爱吃饺子所以只吃几个剩下的全是查科的。在阿妈失踪后他去阿舅家舅母为他包了饺子。阿舅说你和你阿妈一样爱吃饺子。阿妈爱吃饺子?是啊你阿妈在家的时候最爱吃饺子。你阿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你阿爷{藏语:奶奶}宠她隔几天就包饺子吃剩的也没我们的份全是她的。家里再困难你阿爷都会为她包几个饺子让她吃独食。当时查科端着香喷喷的饺子难以下咽。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找阿妈的决心。等他找到阿妈一定找活干让阿妈天天吃饺子。“阿妈舅舅家很富吗?”“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从进去到出来才几分钟我很紧张不敢抬头看。”“家里没别人吗?”阿妈小心翼翼的问。“有舅母还有个满头白发的老阿爷。看他的样子很凶。我感觉连舅舅都怕她。”“她头发全白了?”阿妈急切的问。“是啊,和羊毛一样。”阿妈轻叹着泪水侵湿了眼眶。阿妈转身裁制衣服。半夜他还听到阿妈的抽泣声。阿妈连夜赶制衣服将新布料缝制在旧藏袍上。他们的旧藏袍的布料是用旧的碎布拼凑的。那晚查科梦见的全是饺子喜悦的饺子。第二天穿上新衣服他的愉快压过过年吃饺子。阿妈我们像是过年一样。是啊我们过年了。我们过年了,我们过年了、、、、、、。他和阿妈穿着新衣手拉手载歌载舞。他不恨舅舅了,看着自己的旧衣满脸满手的污垢的确像个要饭的。舅舅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诅咒他呢。他使劲吐唾沫以示收回自己的咒。又在心里痛骂自己。可是为什么是个要饭的?那个老人是谁?是阿妈是阿妈吗?舅舅舅母阿妈为什么显得那么慌张。为什么上次他们不让我和阿妈进门。有太多的为什么在查科的头脑里翻滚他想问阿妈但开不了口。到现在他在问这些问题。为什么阿妈的家人不认阿妈?阿妈,可怜的阿妈;阿妈,孤独的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