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狠话（发于《中学生》）

爱如狠话

陈茜茜

奶奶出口很难没有狠话，表面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跟平时表现实在不符。她就一个粗俗的人，我想。

尽管我深知她是很喜欢我这个孙女的，但面对她的狠话我还是带着一点讨厌的，那恶狠狠的语气，着实能让人也跟着起火来。

爱美是女生的特权，慢慢长大的我也开始有了小心思，往日的小粽子也想脱胎换骨了。寒假过后开始了新的学期。这年冬天是与谁约会忘了时间不成？还慢慢赖着不走了！眼看寒冷仍挥之不去，眼看身边女同胞衣服少得可怜，眼看还紧紧拽着脖子不愿离开的高领毛线衣，心想，少穿几件不会死。鼓起勇气向奶奶提出了这个要求。“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自己身体底子不好还好意思要求少穿衣服？你个‘抱怨’，没见过像你这个样子的！小畜生，这事别再提！”我懊恼极了。“谁说的，我长大了，才不是林黛玉！”奶奶冷笑了一声，整个脸都拉了下来，嘴巴夸张地嘟着，老化的眼皮皱在了一起，狠狠地瞪着我。“等你感冒了！别想我出钱买药。”“切，不可能！”我白了奶奶一眼，有这么诅咒自己孙女的嘛。那天，我气呼呼地一天没理她。

因为我一冬天都在流鼻涕，那几天也同样，便没多在意。没想到，过了些时日，嗓子微痒起来，忍不住就想咳几下，想到奶奶，却只好憋着。直到……“怎么咳嗽了？”见遮不住了，我只好可怜巴巴地说：“我好像感冒了……”奶奶先怔了下，很快说道：“死脸，你活该，这下好了吧，早就跟你说过了，当耳边风！”深知自己理亏，我只好默不作声。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了。

从那过后，奶奶便每天都督促我吃药，还不时骂几句。很意外的，我居然还发烧了。一早便感到昏昏沉沉，撑着起床，一口饭都没吃就去了学校，任背后奶奶在那边大喊：“胃疼了就好了！二百五，最后还是害自己！你给我回来把饭吃完，听到没有！”

到了学校，头仍很晕。英语晨读课快结束时，教室外站着一个老妇人，她在不停地向内张望，是奶奶！我很吃惊也很困惑，这时节她来干吗？走出门外，奶奶就奔过来，很不雅地从裤袋里费力地掏出一瓶“爽歪歪”，同时递过一块被她手捏扁的面包，未等我流露出不满之色，奶奶说：“还热乎着呢，你个三百三！饭都不吃了！”她又狠狠地瞪着我。“把牛奶塞口袋里吧，一定要喝啊。”随即便提步走了。我呆呆地看着奶奶，遂回到了教室，全班哄堂大笑，抚摸着甁上的余温，我亦一笑。

带着点愧疚与感激。

只因那爱，如狠话，粗糙，但有劲儿。

（指导并置评：丁锋）

简评：作文最容易“伪饰”生活，有点虚假，有点矫情。文中的“奶奶”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出口比较“冲”，“素质”确实不够高。但生活中最常见的恰恰就是这种“粗糙的爱”，小作者还原了生活同时透视了生活，将“奶奶”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平俗老人形象呈现在读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