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让我猜他背的诗词

晚上，散完步回到家，儿子洗完澡，准备在床上用PAD听《凯叔讲故事》。见我坐到床前，他说要背首今天刚背下来的一首诗给我听，先让我猜是什么诗。给我点提示，我说，不然那么多诗我怎么猜的出来。他以依然稚嫩的声音——也是我最爱听的声音，说是苏轼的。

我心里有点底了，前段时间读过林语堂的《苏东坡传》，里面涉及很多苏轼的诗词，大多还有些印象，他背的该不超过我看到的范畴。

我问他，是诗还是词。他说是文言文。文言文？不会是苏轼写的除了诗和词以外的大段文章吧，我想他可能把不是每句字数相同的词说成文言文这个大的概念了。

我问：“里面有没有这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我早就背过了，”他说，“当然不是这首了。”

我说：“那肯定也不是写西湖和写庐山的那两首喽？”他说对。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更是早已背过。我继续在头脑搜索他可能不知道的，苏轼诗词中那些有名的句子。

“嗯，有没有这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我问。他说不是。“也无风雨也无晴”这句没有，“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句也没有。

我猜不出，要他提示一句。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啊，想起来了，”我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接着背了下去，很完整。

我问他，知道这首词是苏轼为谁写的吗？他说，是苏东坡为死去的老婆写的。“嗯，是苏东坡在他老婆死了十年的时候写的。”我说，“写梦中见到他老婆，对着窗户在梳妆打扮，可他老婆已经死了十年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他“噢”了一声，没说什么，打开PAD，听他的《凯叔讲故事》去了。对于不满十岁的小童，我想他无法理解生死意味着什么，无法体会诗人在这首词中传达的生死相隔，让人凄凉、断肠、无助的意境。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知道这首词在他小小的脑袋里会产生怎样的想象，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也许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什么，但在他记忆的某处一定会留下属于他的特定的痕迹，也许有一天，这痕迹会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儿一样，在他的内心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