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中因故事而淹没的华章，处处成诗，句句精彩

《红楼梦》中，林黛玉因听了戏文，告诉贾宝玉说，常人只知看戏的热闹，不懂得戏文的辞藻华美、内涵深刻。

这才有了，“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文中：林黛玉听梨香苑姑娘们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道：“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看戏，未必能领略这其中的趣味。”

又侧耳时，只听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亦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心神动摇。

其中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是名言警句，读来让人唇齿留香，心神俱醉。

01

实际上， 这样的典故，不仅发生在小说和戏文中，我发现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同样适用。

最为明显的，莫过于先生的大作《天龙八部》。原著共有五部，每一部的回目，合起来就是一首完整的词。

让人叹为观止啊。能把词用于回目，而且内容又正对应，不可不说是大才，才气纵横。

如，第二部的回目，合起来就是：

向来痴，从此醉，

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

剧饮千杯男儿事，

杏子林中，商略平生义。

昔时因，今日意，

胡汉恩仇，须倾英雄泪。

虽万千人吾往矣，

悄立雁门，绝壁无余字。

整个的回目，是完整的一首词，词牌名为：苏幕遮。

向来痴，从此醉。昔时因，今日意。对仗的何等工整，又写得段誉何等的痴情，乔峰又何等的豪迈英雄。

几乎第二部，书尽乔峰荡气回肠、悲情凄绝的一生。塞上牛羊空许约，阿朱对乔峰说的那句浓情蜜意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先去你的塞外，再回我的江南。

真正的悲恸，无一字述悲，却叫人生出无限悲凉。

第三部，回目合起来是：

千里茫茫若梦，双眸粲粲如星。

塞上牛羊空许约，烛畔鬓云有旧盟。

莽苍踏雪行。

赤手屠熊搏虎，金戈荡寇鏖兵。

草木残生颅铸铁，虫豸凝寒掌作冰。

挥洒缚豪英。

完整的是为词牌名：破阵子。豪迈苍凉，无尽应雄义。

02

阿朱和乔峰的死是我最大的意难平。塞上牛羊空许约，雁门关外英雄泪。

原著中有这么一段话阿紫问姐夫:她（阿朱）有什么好，我哪里及不上她，你老是想着她，老是忘不了她？

乔峰平静地答“你样样都好，样样都比她强，你只有一个缺点，你不是她……”

书中段誉曾经问过乔峰:你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哪？

乔峰心里想到如果阿朱没死的话，自己每天和阿朱一起去塞外，放放羊骑骑马，践行他们曾经约定。

只要大仇得报，就到塞外边关，牧马放羊，共度余生，不理俗世，不恋红尘。

只可惜，阿朱被乔峰误伤而死，乔峰最终也选择了自尽追随。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阿朱，永远的阿朱。

书中金庸老爷子，曾经和我们提过《天龙八部》这个名字出之佛学典籍。那么，何为“天龙八部”呢？

它包括了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这八种神道怪物。

在小说里，每个神都能找到对应的人物，而“天龙八部”又有“世间众生”之意。

寓意这大千世界里的芸芸众生，其背后都笼罩着佛法的无边与超脱。

故事最后，为了复燕奋斗一生的慕容复疯了，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一心想要学习武功秘籍鸠摩智丧失了武功，从此一心传播佛学。

30多年想要报仇的萧远山，也是放下了仇恨安心在少林寺出家。

有人曾经问金庸：“人生应如何度过？”老先生答：“大闹一场，悄然离去。”感谢这“大闹一场”，你来人间一趟，构建了多少人侠骨柔情的迤迤江湖梦。

“神雕侠侣”里有句话很贴合：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有些人，是永远留存世间的，他所留下来的文字印记，铭刻在几代人的青春里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