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含西岭千秋雪
窗含西岭千秋雪
有句谚语说得好:“冬雪消除四边草,来年肥多害虫少。”是啊,冬天要是不下点雪,农民过年怎能安心?都快数九了,盼望雨加雪,最好是下一场大雪——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
馒头睡嘛!
还记得那是1984年隆冬,冷言冷语的冬夜,冰天雪地地发着牢骚。我心想:明天考试,下点小雪遮盖泥巴路也好。谁知,第二天一早,大门一开,雪,居然封了小半截门——足有一尺多深呢!更麻烦的是雪还在一声不响地下着。茅草屋的房檐上,冰凌一半黄,一半白直挂下来,长短不一。天地间浑然一体,琼枝玉叶,粉妆玉砌,皓然一色。村子里大大小小的草垛,好似一个个巨大的蘑菇等着你去采呢!一群群鸡、鸭从农家的栅栏里放出来,成了雪地里的小画家。老母狗更酷,在草垛旁的雪窝里冒充北极熊呢!真是一派瑞雪兆丰年的景象。
上学的同伴们跑东家,窜西家,问要不要去上学。我表现出一定要去的样子,因为那天考试。于是,我们迫不及待拿着 铁锹, 沿着家门口,向上学的路上铲出一条通道。吃过饭,我们系好裤脚,穿上雨靴,背上书包,沿着马路一边扒雪,一边一步一个脚印“咯吱——咯吱——”往前走。调皮的小雪花一个劲地往衣服里钻,往头上落,凉凉的。我们一个个手和脸冻得通红。这时,二华说:“这样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啊?不如踩‘高脚’试试看”。我踩“高脚”技术不太好,只好回家搓了细细的草绳,连同雨靴一起把腿绑得紧紧的。我直往前跑,可没跑几步,我就气喘吁吁,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腿陷进雪窝里,像粘上吸铁石一样很难拔得上来。草绳被雪挤到大腿上,松松散散的,雨靴里全灌满了雪。平时几个踩“高脚”的高手,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脚’,一不留神摔倒在雪窝窝里,哎吆吆地直叫唤。大家抱怨着:“这样即使到学校,恐怕也要吃午饭了,还考什么是呀?”这分明是在打退堂鼓。我鼓动大家向“草原英雄小姐妹”学习,不要被困难吓倒。”就这样我们又艰难地向学校方向挺进10米,40米,100米,200米……估计一节课的时间都过去了,我们离学校还有四分之三的路程。大家一个个叫苦不迭,渐渐地一个又一个无功而返。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望着粗犷的田野,一片银色。心想:“来年的害虫和细菌这下应该被统统冻死了吧?”路上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的踪迹,似乎一切都被空旷隔绝。我又回头看着身后的脚印,又看看村子:家家户户门都掩着,一种怅然之感袭上心头。此时,我的脚已经麻木了,迎着纷纷扬扬的雪,沿着脚印往回走……
这洁白的雪,给我的少年镀上了一层白金。冬月,仿佛是孤守的浓缩了精粹的诗韵。漫步雪地,是一种惬意旅行,也是一次放飞心情。我喜欢走在雪地上,静静地思考。
窗含西岭千秋雪记得,那是1991年的寒假的一个雪天,我穿着雨靴,带着六个多月的身孕,爱人推着自行车,我们揣着300斤着煤票,去城西桥街上买煤球。可是街道办事人员告诉我们,煤球已经卖完,我们怕煤票过期,只好去肥西小庙买,心想:即使买不到,也要把煤票卖掉。也是一夜大雪,由于路况较差,公交车不允许前往通行了,偶尔车轮上链着粗粗的铁链的货车,从我们身旁缓缓驶过。爱人顺着货车轮碾压的印痕,带着我,骑着自行车歪歪溜溜往前行。看着没有人的雪地,我想:“虽是雪天,也没那么冷,雪地里为什么就看不到人呢?我们想象的艰难都是自己困扰自己吧?”
中午,我们到小庙街上,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煤球也卖完了,只剩下碎煤了。我们只好把煤票卖了。吃完饭赶紧往回赶。路面上冻了,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雪太深,又太滑。爱人只好推着车,我们一路漫步。我们仿佛走在银色的世界里,走在冰清玉洁的梦幻里,一切的污迹都不复存在。只听着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天籁之声,怡然之情油然升起。
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到家。村子里静悄悄的。有的人家灯已经亮了,有一种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之感。爸爸知道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严厉批评了我。看着门外如柳絮一样飘飘洒洒的雪花,再看看妈妈做的一桌饭菜,一种温暖涌上心头……
人生似白驹过隙,旧日的经历横亘飞雪的边缘。我望着这冬月的阴雨天,期待着又一场大雪来临。我要在这雪地上重温少年的童趣,青年的浪漫!更想在大雪封门,寒气袭人,灯火闪烁的夜晚,沏一壶茶,品半卷书,悟人生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