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故乡的柿子树

2022-07-23  本文已影响0人  很好的杨小阳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我们一家连过年也是在外地过的,仔细想起来,竟有十多个年头没有回过老家了。

曾居住的那个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挺热闹的院落,过往几十年每家每户都外出打工,且大多数是全家外出,剩下的老年人,在过去一二十年里,大多陆续离世,十来户的院落,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位尚在世的老人守着各家空房。

我也一直在外地,有时把他乡当故乡,却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浮现起故乡。

这一棵柿子树,就常浮现。

那是一棵高大挺拔的柿子树,自从我记事起,它的样子就是那么高大。

它并没有生长在肥沃平坦的土地上,恰恰相反,它长在一条小路边沿,路一侧是稻田,另一侧是一口大池塘,它扎根在靠近池塘的小路一侧。因池塘蓄水期浸泡,又因为池塘和稻田有落差,池塘低、稻田高,因此可以清晰地看到靠近池塘的一侧裸露出来的树根,像一根根曲折遒劲的粗大手指奋力往泥土里钻。

也不全是泥土,不少泥土被池水浸泡后先后流失了,于是在池塘枯水期就看到夹杂在泥土中的黑色大石头,石头露出的一侧往往已被泡得失去了锋利,那些树根就在大石头与泥土间用力扎根。

记得小时候我会担心这大树哪一年会倒,倒向池塘那侧,但它似乎铆足了劲儿,一年年一岁岁有点歪斜地伫立在那里。

它的周围是土地和池塘,并没有别的树,显得有点孤单。正是这种孤单,我可以远远的就望见。

一年四季,对它印象最深是在下半年,也就是秋和冬。是不是很奇怪呢?春季吐新绿长新芽、夏季枝繁叶茂,不动人吗?当然不是。

老家的房子周围不乏各种树木,大片的桦树、松树,以及还有些我至今叫不出名字的树,还有漫山遍野各种低矮的灌木,还有竹园,这些在春季都争先恐后一样的发芽长叶,比起孤单的大柿子树,它们热闹多了。夏季自不必说,单说成片的桦树林里,枝叶撒了欢儿地长,长出连片的绿荫。

大约在仲夏,小柿子渐渐探出脑袋,起初圆圆的,好像一不留神,就长大好多,呈现出扁圆形。也是绿绿的,夹杂在如同手掌一样的叶子间。

只有从成熟期开始,柿子才显现出它的优美身影。

到了秋季,万木开始凋零,叶子由绿到黄,进而飘落,柿子树叶也不例外。随着秋意渐浓,叶子越来越少,此时已经渐红的柿子就更加显眼了。远远的望去,像一个个小红灯笼挂满枝。

大概因为小时候身材矮小,每次放学我站在离柿子树约摸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看这些高高挂在枝头的小红灯笼,仿佛挂在半空,挂在这天地间。此时稻子已经收割,池塘的水也几乎见底,天地间那种生机勃发的模样少了,变得萧条,这些柿子像大自然留给秋季的礼物,在这枯黄、寂寥的季节,满树的红艳艳成了我眼中绚丽的风景。

由秋转冬,柿子也没有着急脱落,好像想要把这份鲜艳、这份别致保留的更久一些。树叶更加凋零,山上低矮的灌木绝大多数也都干秃秃了,我就常远远的望去,看看它们,这广袤的乡村大地就不显得那么单调和肃杀。

如今我身在大城市,对季节的变化并没有很强烈的感受,待在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想到故乡时常会浮现这棵树,那枯萎萧条中的一抹红,装点了那一片的秋冬。什么时候回去,倘若这棵柿子树还在,我一定走近去看望它;倘若不在,我一定像当初一样,从几百米外望去,即使天地间一片苍茫,心中仍留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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