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量化的世界于我
与其说如今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如说是一个看数值的时代。我们处于一个以数值量化一切的世界,一切都可用数字说话。
人,被简单地量化为身高、体重、年龄及资产、收入的组合,看脸亦称看“颜值”。芸芸众生甚或就是身份证上的一组数字,性别用奇偶区分,籍贯是数字排列,生辰八字清楚呈现。如果说身份证号还具有社会化特征,而将来的某一天,大概会仅沦为一串生理基因组,相貌、体格、性情、爱好、特长、健康状况,生而注定,一目了然。再想想转基因技术的发展,真令人不寒而栗!(参见美国科幻大片《分歧者》,非广告植入。)
个人社会价值的判定更是如此。知识水平,量化为考试分数,各级各类的大考小考充斥着我们一生,为分数拼搏,用分数证明。工作能力,量化为绩效工资,学历、工龄、工种、职称、职位对应着币值,无比坦诚地物化我们所有上进的欲望。
写作者也不例外。在简书上完成的作品写得好不好?看看阅读量和喜欢数就知道。想成为简书签约作者?先查查你的粉丝数和喜欢数达到最低标准没。
打开手机,请输入您的开机密码;连上wifi,您拥有了一个ip地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某条经线与纬线的交点而已,瞬间精确定位。你自诩聪明?来比一比IQ和EQ的水平值。
我们的生活中,似乎不管是具象事物,还是抽象事物,无不可量化。我们被这个世界量化着,同时也量化着这个世界。
量化,是科技进步、经济发展的产物,却束缚了我们的想象力。
随着科技的进步、经济的发展,我们确立了公用计量单位,设定了标准件,提出了量子力学理论。量的概念,计量的器具和方法,从微观到宏观,从生产到生活,大千世界,无所不至。
然而,计量愈精准,想象的空间愈狭小。没有标准计量单位的时代,手边的常用物件、身体发肤皆可用来作为度量衡,高矮大小、远近长短只在一念之间。看似不准确,不合理,却温暖可感,驰骋想象,有着不寻常的艺术感染力。
景阳岗前“三碗不过岗”的酒旗在黄昏的风中猎猎生响,武松豪气干云连饮十八碗,无所畏惧拖着哨棒独行而去,醉眼朦胧间徒手杀死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打虎英雄武松”闻名遐迩!可是有人纠结了:武松喝酒用的是多大的碗呢?酒的度数多高?那酒该不会就是我们现在喝的米酒吧,酒碗估计就是现在的酒杯大小,十八杯米酒算毛线!我可是55度白酒一斤半的量!呵呵,你赢了!
杯盘碗盏有大小,缓步急趋有长短,现代人精确的计算头脑颠覆了“五十步笑百步”的喻论,推翻了“百步穿杨”的神技,古人满腹疑惑,一头雾水,莫可奈何。
读李白的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仅“百尺”之高距离星辰尚遥不可及,且当时达不到搭建如此高楼的建筑水平,但无碍我们心驰神往,感受诗人飘飘欲仙的愉悦。
《逍遥游》中大到“不知其几千里”的鲲鹏,“背若太山,其翼若垂天之云”,想象之雄奇令人心旌摇动。而地球发展史告诉我们,地球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巨大的生物。焉知:道可道,非常道。逍遥之境乃追求与修炼无己、无功、无名的至高境界。道法相通,使人顿悟佛经中“芥子纳须弥”的隐喻,诸相皆非真,巨细可相容。
看到一棵参天大树,量化世界中的我们脑海里反应出来的大多是:“什么品种?”“材质怎样?”“适合何种用途?”“多少立方?”“价值几何?”天真的古人想的可能是:“如果我用双手抱一下,抱得过来吗?要不,我们手牵手围成圈试试!”于是有了“合抱之木”与“十围之木”之说。连骂人的“墓木已拱”也显示出人性的本真。(拱,拱手,双手合抱状。)而《项脊轩志》中那棵“亭亭如盖”生长年份不可考的枇杷树,千百年来仍见证着缠绵难舍的爱与眷念。
量化的世界,只余冰冷的数字,不再拥有可亲可感的暖。
如果看到美味佳肴,想到的是卡路里,想到的是脂肪、蛋白质、糖、维生素成分含量,不知是否还有大快朵颐的胃口?
如果读到名篇佳作,想到的是学了几个新词,掌握了几种修辞手法,作者的哪几句话、哪些观点可以巧妙地融汇到自己的作文之中,不知是否立刻感觉味同嚼蜡,兴致全无?
谁说:美丽必须符合黄金分割?成功等于训练一万小时?
我的美丽我做主!我的成功我定义!
曹冲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