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9

那一刻，我“破防”了  张轩铭

记忆晕开的时光，似棠纸静静生香。那一刻的感动如丹青撒下，慢慢浸染，浅浅流光。

  夜已深沉。我疲惫地蜗向校门，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责着自己的不上心。课本没拿。无奈，只好往而取之了。

站在门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教学楼，惊讶地看到黑黝入夜的楼中教室灯还亮着，温黄的暖光与月亮的清辉相映成趣，翻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在夜波中逗出缕缕的明漪，也照得我心里暖暖的。是哪位“同道中人”？我想着，陡生兴趣。

摸上教学楼，站在楼道里远远地就听进有人讲话的声音，轻柔悦耳，像这暖光一样。又如春风，吹得百花开尽繁枝梢。是夜莺？心里便闪过带着笑意的神话的况味。不错的，这夜莺在做什么呢？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漫长的走廊。但愈是靠近，便愈是惊异。这——好像是语文老师？“昔玄德访孔明数次不遇，今再请之……”因好奇之故，我便躲在后门眼里仔细打量。

那一刻，我惊异于她的容貌之变。暖暖的灯光下，她一向精心的妆容似乎褪去不少。若是仔细看，可以细致地辨出她蜡黄的脸上轻微的皱纹在不着痕迹地抬头，随着话语而一颤一颤地动，沟壑着岁月。眼睛下早裹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眼袋，似卷不尽的珠帘，围着那双眼，记录着无数个黑夜的付出与躬行。但那双眼呵！闪着春风般的纯净，露水般的清澈，太阳般的炽热，炬一般地环扫着，燃烧着……这双眼中，你是看不到疲惫与倦怠的。因为它永远年轻，永远热忱！那一刻，似乎灯的暖与光暗淡起来，月与星的璀与璨失色下去。因为这是两只太阳啊！我被深深的震撼与敬佩卷洗着。

“同学们！什么是‘义’呢？”讲到此处，她似悟到什么，停顿下来。看向白板，对那个纯黑的“义”字似乎失了神。她忽地握起鼠标，在电脑前工作起来……我看看那个“义”字.在屏上一次次变化，改变着字形，改变着颜色，改变着粗细，我看看她略显笨拙的操作，专注的眼神，精益求精的次次改变……当她最后满意地对白板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我已是泪流满面。

也许，那一刻，我破防了吧。天荒地老弯月照，叹人间花少。

何堪逍遥，归去，来年又做遍地芳华。我感动于教师职业的疲惫与坚守，酸涩与激情，奉献与追求，坚定与执着。教室里，暖光肆意，默默晕开一片华年，暖了一方人间。我不禁想起我的母亲。此刻她正在与同事们磨课，一遍遍地试教探讨钻研品味再修改，顾不上夜已深沉宿灯渐稀，也顾不上家人与生活，只想着怎样才能贡献一堂完美的课……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只觉得眼前无数个小火球在跳跃，在闪耀……

我走入教室，向老师深鞠一躬。灯光下，师生对立，默默无言，泪水千行。我再一次地“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