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
2012年农历四月初二那天发生的一件事,我永远也忘不了。
记得那年是闰四月,我所说的这件事是发生在前一个四月。那时,我在我们当地州医院骨科被诊断为“双膝化脓性关节炎”,后来听了医生的建议,做了双膝关节镜冲洗手术,刚出院不久。
当时在医院做完手术后,双膝关节里左右各插着三根管子,用药水日夜不停的冲洗了半个月,在那半个月里关节根本无法活动,再加上不分白天昼夜的用冰凉的药水冲洗,所以拔掉管子之后双膝关节变得很硬,屈伸困难,关节活动性下降的很厉害。
事情还得从四月初二那天中午说起,大约中午十一二点左右,我妈在厨房里喊:“准备下来吃饭得了!”。我爹来床边准备扶我,我双腿打颤,身体摇晃,咬紧牙关,慢悠悠的站起来,随后右臂拄着拐杖,左臂搭在我爹肩上,移动着步子,准备到堂屋里吃饭。
我的卧房在厢房楼上,算是厢房楼上处于最下边的一间房了,厨房在正房楼里,那时厨房紧挨着厢房楼门口,穿过厨房便是堂屋,所以对于我这个腿脚不便的人来说,从我的卧房到堂屋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走出卧房门快到厢房楼门口的时候,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移步很困难,迈出一步又得停一下,迈出一步又得停一下,速度有点慢。我爹似乎失去了耐心,脸色立马阴沉了起来,猛地一下,我整个人被他用他的右肩顶了起来,我左肩被他顶得很疼不说,我的双腿移动速度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我只能被他拖着走,就好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官差拖着受了重刑的囚犯一样,我心里很不爽,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爹就这样把我拖着走了三四步,已经离厢房楼门槛很近了,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做,门槛又有点高(木头做的门槛,大概有十几厘米高),很难跨过去,门槛外面又有些水,我又怕拐杖拄在上面滑,我说:“妈,给我拿个凳子来,我坐在上面慢慢的挪着下去吧”,我妈脸红脖子粗的朝我吼道:“挪!挪!挪!你要挪到哪天?”。之后,我妈没给我拿来凳子,我就这样含着泪,咬着牙,忍着疼,浑身冒着冷汗,让我爹继续扶着我朝堂屋里去。
吃过午饭,我爹我妈他们到镇上逛街去了。下午我在堂屋里看着看着电视,想起了午饭前的情形,我爹那张阴沉的脸,我妈也冲着我那样吼,我越想越气。我心想:“为什么要那样对我?用不着你们激我,我就不信我站不起来,我要让你们知道我不是那种懦弱的人”。
我伸手拿来倚靠在沙发旁的双拐,我先左手拄着一根拐杖,右手扶着沙发边,攒足力气,慢慢站起来,站稳之后,再拄起另外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朝堂屋门走去,我跨过大约20厘米高的堂屋门槛,关上堂屋门;朝厨房走去,跨过大约20厘米高的厨房门槛,关上厨房门;再朝厢房楼门走去,真是该死,厢房楼门是关着的,因为是木门,年份又有些久远,所以门框和门轴有些变形,很难推开,我右臂拄着拐杖,用左臂推门,我推了一下,推不开,又推了一下,还推不开,又猛推了一下,悲剧发生了——门“咔”一声被推开的同时,我跌倒了,直接扑倒在厢房楼门槛里面,双臂连同双拐狠狠的砸在木地板上,就像做梦一样,双膝关节被压得嘎嘎响,等到我反应过来,只见自己双膝跪地,不自觉的在嗷嗷大叫,再一看,膝关节也肿了起来。想不到我竟如此脆弱,我哭了。
老叔和他家小小妹大概听到我的惨叫声,打开了我家的大门,赶快上来到厢房楼上,把我扶起来坐在木地板上,之后我让老叔他们给我拿来一个矮凳子,我坐在凳子上面,移动着凳子,挪回我卧房里的床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简直是雪上加霜,记得从那天过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能再站起来,直到后来又去昆明看。
都怪我当时太冲动了,因为一时的逞强,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一天,我永远记得:2012年农历四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