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边:雄登稻城见笠雪 4
六点半起床,窗外的阳光已照耀在雪山之巅,彩色经幡在寒风中瑟瑟抖动。洗漱间,发现鼻孔里有血丝,嘴唇带乌紫色,干裂有些蜕皮。脸色也没有多少血色,精神却还行,只是有些寒意。这都是高原对血肉之躯的馈赠。
早晨我们吃面食,彭丽娜却也还习惯,在芬兰,她也常吃胡椒带来的辣,这让我们比较放心。昨天她累坏了,我们直到九点才敢敲醒她的房间。
十点许,昨天那位藏族小姑娘发短信给我,问我们是否同意去看她家的旅社。我回电话请她来203房间找我们。不一会儿,她就过来了。
我正在刮胡须,“你读几年级了?”
“初中二年级。”她觉得我满嘴的胡须泡很滑稽,像老人家。
“那你怎么不在学校啊?——哦,我想起了,今天是星期天!”
“是的。”
“你说,我在这边待久了,会和你一样长出高原红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她一笑带过,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与她一道去家庭旅社参观。她家在稻城步行街中段,走在大块未经打磨的石块砌成的街道上,整条街道充盈着各色家庭旅社以及藏族饰品店,当看见一副朱红色匾额上用黄色书写着“大峡谷旅社”时,我们随之止步。
一进门,小姑娘就大声喊家人出来招呼我们。原来这只是小姑娘的姑妈家,她的姑爷是汉族人,祖籍雅安。她还有两个小表弟和一个表妹。她的姑妈和姑爷热情带我们查看房间。一楼停放着一辆摩托车,只有一张J形的钉上漆面木板的柜台做服务台。彭丽娜的房间在二楼,有单独卫生间,有两框塑料面的装饰画,景色是那种挂历上随处可见的雪山和近处的森林。我和郭的房间在三楼,没有卫生间,只有一台电视机。房间之间只是简单地用薄板隔开,谈不上装修,墙壁空空如也。我们的房间都很明亮,两面的墙体都挖空做了窗户,阳光总能透进来,白色被单有些刺眼。我们与老板最后谈妥,在这里暂时住上一两天,如果能够在县城周围找到地山雀再长期租下去。
小姑娘很是健谈。她名叫曲西,是活佛取的姓名,班上同学都开玩笑叫她“曲奇”。她父母都在外务工,就托姑妈一家代为照顾。她向我打听彭丽娜是哪个国家的人,还问她是否会说英语,我都一一回答。曲西告诉我们自己英语不好,我高兴地说,“那么今晚找你学藏文,这你总该会吧。”她答应了。
在各自房间休息一会儿,我们决定外出查找地山雀的踪迹。我问曲西是否有空,想着她带我们去城郊的草原看看。她只给我们指了一个大致方向,说自己下午三点要去补英语课。英文老师给他们补课,但是不收补课费。稻城和理塘都只有小学和初中,要念高中就得去康定。
出门时,我将口罩戴上。道路上车辆飞驰而过,灰尘就接着车尾扬起来,弥漫了整个路面,久久才淀下来。
走在步行街上,街道明晃晃发白,我抬头一看,发现太阳外面围着一大轮日晕,一切都很刺眼。我很激动,让彭丽娜戴上墨镜抬头看。她、郭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现象。
她问我日晕是如何形成的,我答不上来,但我告诉她,日晕和月晕都代表着预示接下来的天气。日晕可能带来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