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斑鸠声

“咕咕…”，“咕咕~咕…”。早晨，园区里斑鸠在叫。

集合完去接班，穿过园区的小径，踏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心情平淡，说不上欢喜，或许还有点低落，需要昂扬来激发。那小径是熟悉的，哪里一个弯，弯处有几棵什么树，因为熟悉以致忽略。我默默的走着，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感知连同着心跳。这样的走路，或许总有一种孤单又落寞的姿势。像是一个人走在山中，除了脚步声，便是风声，鸟啼，间或山溪小河水流声。就在这时，耳朵里传来斑鸠的叫声。

一只咕咕叫两声，另一只跟着咕咕~咕叫三声。听声音判断，它俩离得很近，或许就在头顶上相挨的某两棵树上。不由仰脖望去，流线圆形的绿叶片片紧密地直要遮蔽天空上的那几缕晨霞。哪里能看见它们的身影呢？我知道是徒劳，但总是不由抬头去看。

稍走得远了，似乎还听见它们在叫。一样的腔调频率一声声响在耳边，叫我的步子更沉默了。

它们好像是在打招呼。一只说，你好！另一只说，你好呀！或是，一只说，宝贝！另一只答，啥事体？又或是，一只说，来来！另一只说，才不哩！来嘛！宝贝，嗯，嗯，嗯！

当然，我听不懂鸟语，但我没来由的相信自己这样的理解。不然呢，你来说个我听听。

斑鸠的叫声，很低，不是那么响亮。因此在以前，我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受和理解，把它们当成情侣，求偶，呼伴，是在说着情话。而是觉得它们在诉说，是在寻找一个听者，更或是希望，希望出现这样的一个听众。也就是说，咕咕咕低沉的叫声，让人感到一种忧郁，引人愁思。

斑鸠的叫声，又叫我想到鹧鸪叫。当然，两者叫声有明显不同，但给我有一种相同的感受。其中，至少有一种惆怅，孤独，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思绪。

平常里，我们很容易听到它们的叫声。准确的说，是听到它们单个的在叫。不像其他的鸟儿，叫在一起，响成一片，一听就是一家子或一群，相互有伙伴陪同。斑鸠不是，总是一个人躲在一处，安安静静的叫唤。一声声，听来确有一种孤单寂寞的滋味。还有一种落寞，忧愁，惆怅，思念，怀想等意味。这些，每每总叫我想到家乡，生起说不清道不明无尽的乡愁来。

现在了解到，斑鸠叫是在求偶，呼唤异性，是表达爱情的意思。在这之前，我真没有想到，因为我没有这样感受到过，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乡愁。

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是因为斑鸠的叫声，最先就植于我少年的时候。因为这叫声在家乡也是很容易听到的。印象里，常常是在某个傍晚，或斜阳落在屋角的黄泥墙上，或是一个阴沉的乡村田野。我想，愁思，乡愁，一定是从这里从那个时候来的。

少年时，不知道是什么鸟叫，没有听说过斑鸠。知道的，不过是麻雀。

有人说，麻雀和斑鸠是跟人类最亲近，生存地域最广泛的两种鸟。我觉得，这种说法很符合我所认知的实际情况。不过，早先只知道麻雀，而斑鸠仅限于听见它的叫声。

它的叫声每每听来，就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受。从远方的家乡，从消逝的故乡，从少儿时的岁月，从老屋后的竹林或某棵树上，以及空旷单调的田野。它就这样叫着，几十年来，不曾变过。

倒是在今天，感受到了它们新的表达：呼唤爱情。

只是，我还不曾真正见过斑鸠。听了几十年，想到这一点，未免觉得是一桩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