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同月又同窗（27）
27.剪发
”啥，你要把长发剪了？”小小一脸的诧异。
“嗯，太长了，麻烦！”我低着头说。
“你妈不是不让你剪头发嘛，我记得你说上一次剪了你妈还为此把你打了一顿。”小小仔细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答案。
“咱现在住校，我妈又看不见。”我违心地说。
“亲爱的，别骗我，是不是又被他伤着了，这次打算痛下决心，剪断这恼人的情丝。”
“滚”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剪？”
“你说我剪了会不会很丑？”
“好吧，还是你先剪吧。有点可惜，你留了这么多年了。”
小小陪我一起去了理发店 。理发师的技术很熟练，确定要剪的样式后，几刀下去留了大几年的头发就没了。当我再从理发店出来，没有了长长的马尾辫，齐耳的短发，头发摩擦着脖子，感觉怪怪的。回来的路上偶遇张瑞，他一脸的吃惊，像看陌生人一样，尴尬地说“这怎么把头发剪了？”
“是不是很丑？”我低落地说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了摆手，“挺好看的。”
“就是有点不习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说还不错”小小调皮地说，“我也要去剪。”拉着我又跑回了理发店。全然不管还在那里站着的张瑞。
小小的头发原本也不长，刚刚能扎起来，这下好了两个人顶着一样的发型回来了。我们两个人的身高体形差不多，再加上我们的衣服经常换着穿，所以从后面看经常有人把我俩弄混。
理完发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周正鹰班主任往外走，又是上下一阵打量，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过看我神色平平，也没说什么。他还是一个非常负责的班主任，以教室为家 ，一心扑在学生的身上。特别是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那就是他手心的宝。上课的时候在教室外巡视，放假了在学校周边比如游戏机房（有没有爱徒打游戏的），小饭店（有没有躲在这里抽烟喝酒的），最多地是襄河边（有没有躲这里谈恋爱的）。一旦抓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平时除了女生宿舍，出门的时候极有可能遇到他。小小他是认识的，高一的时候给我们代过一段时间的语文课，平时在路上也遇到过多次了。
“每次遇到你们班主任的时候我都打个寒颤”小小挽着我的手小声地说“你们的日子太苦了。你看刘杰带的班，多有活力，那个朱芬好像很多人追。真不知道当初刘杰怎么想的，理科生女的本来就少，把你一个人弄外面去了。”
“这要问问你们家刘杰”我打趣地说。刘杰是小小暗恋的对象。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小小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我还沉浸在小小喜欢刘杰这件事情上。
”赵西江好像在追朱芬？”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个信息跨度有点大。
“我也是听原来的同学说的。你不会还没放下吧，咱俩头发都剪了。”
“没事，就是比较吃惊，钟璇怎么办？”
“早没在一起了，听说只是朋友，钟璇压根就没同意。”
我脑袋又一阵黑线。
教室里人不多，但是都很随意，三五成群的聊天。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今天班主任轮岗，教室里面的氛围轻松许多。学校最近打架斗殴的时有发生，附近游戏室的生意也异常的火爆，所以学校组织了巡逻队，对于校外加强巡，每个班主任都要轮流参加。今天轮到我们班，以班主任负责的态度一整个晚自习都不会出现了。
“换发型了，这是跟谁学的？”赵西江穿着件黑色的皮夹克，低头端详了一下。
“想剪就剪了”我故意冷着脸。
“可惜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张瑞看了估计要吃惊了。”
“我们刚才在门口遇到了”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他说话，我就显得有点激动。
“说什么了？”他在我前面坐下，显得比较好奇
“没说什么？”我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什么都没说？”他不信，盯着我的眼睛
“那你说应该说什么？”我反问，我也直视着他。人家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不知道我此时眼睛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不管有没有，我希望他从我眼神里面能够读出来。
我们很少这么近距离的直视，我似乎一下子掉入了他黑色的眼眸里面，周围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出戏谑或者嘲弄，我看到的是一丝紧张和兴奋，是舒适的，真诚的。它像一把小手抚平着我心底的伤痛，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虽然认识这么久，但是我们两个人从未单独真诚的沟通过。他的漫不经心和我的冷漠两者之间形成了防护盾 ，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们要么是在集体的环境中互相嘲讽，要么就是无话可说。
“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他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我的桌面，我们不悦耳地把视线看向了周围。座位附近的同学还没有过来， 我们的谈话也没人注意到。
“我哪有激动？”我笑着看向他，心底大受鼓舞。
“不信你拿个镜子照照”
“我信你个鬼”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是不是在追朱芬？”这句话突然从我嘴里蹦了出来，我自己都愣住了。
“谁说的？”他玩味地看着我
“大家都这么说”我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睛
“没有的事情”他起身离开了，避开了我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说完我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用不着”他头也没回地走了。
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对话，有些事情可能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胡乱调侃了几句，不过我相信，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听得懂，我也听得懂。
“人都走远了”李㤾凑了过来，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故意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
我和李㤾以前没有什么交集，先和他女朋友陈艳芬认识的。或者说先认识了陈艳芬，然后才留意起李㤾这个人。他个子不高，比较瘦，衣服总显得过于肥大。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不喜欢的人一句也不搭理，熟悉了之后又装成什么都懂得样子，对于别人的情感喜欢指手画脚。特别是他这段校园纯真爱情史成为尽人皆知的事情，好像连老师都默许了，故而有了爱情大师的称谓。
“你说什么呢，都是同学。”我脸有些发烫，刚才和赵西江聊天的时候就已经红了，只是我没有意识到而已。
“过来人，我估计全班只有我看出来了。”
“你可别胡说八道”
“算了，我又不会说出去。”
“胖胖呢，你们怎么样了？老周能同意吗”胖胖是李㤾的女朋友陈艳芬的昵称，这个几乎是全校公开的事情。听说双方父母都表示没有什么意见。
“这跟他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自由。”
“真的是很佩服你们。”
“不过她也有压力，他父母说必须都考上大学，你也知道以她的成绩有点困难。”胖胖是北京借读过来的，他父母的生意做得很大，但是没有时间管她，所以就把她放在了这所寄宿学校。她并不胖，只是我们那个时候都是骨瘦如柴，相对而言她就略显得丰满一点。她是文科生和小小一个班，听说一转过来两个人就看对眼了。和很多地下恋情不一样，他们是光明正大的，听说已经得到了学校和家长的认可，也是轰动一时。
“我挺羡慕你们的。”
“这话说得，到时候你也一样。”
“我还真不可以，我可没你这么个胆量。”我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别把人家教坏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秦云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只留心左右和前面，没有注意身后。 “一天到晚地胡思乱想。”
“秦云远，我看你到时候找个什么样的来管管你。”李㤾嘲弄地看着他。
“不需要”他骄傲中带着一丝冷漠。
我翻开试卷，还有几套题没有做，李㤾看我无心聊下去回座位上了。
“以后少了这些话题，给周老师听见了，不是找麻烦吗？”
“嗯”
“少管一些闲事，少和那些人接触。”
“你怎么跟班主任似的？”我转身看向他，难得一点好心情，又被破坏掉了。“难怪班主任那么喜欢你，你们真是心有灵犀。”
“我这是为你好”
“我谢谢你”我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
李㤾趴在桌上笑出声来，看我俩都等了过来，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人家说暗恋的人很容易被满足，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可能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哪怕是短时间的相处，你就可以开心好久。和赵西江的这次谈话看似没什么内容，但是让我的心情格外的明朗，多日的阴霾被打破了，难得的阳光照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