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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凉征文大赛-初赛】玉恨

2018-01-17  本文已影响15人  东流水酌月

兰城民风旷达,多有夜饮者,亦无男女之大防。

是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年中佳节,男女老幼均会同友人,酣饮畅谈,视往昔,多通宵达旦者。传来子时的更声,方有人陆陆续续从兰肆出来。

“你们家都在城北,我便自己回城南了。”

一清爽脆亮的女声从门内响起,不多时便见一群妙龄女子鱼贯而出,说话的乃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抬手告别时露出袖口所镶一片淡紫,紫色的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周身点缀的淡紫色花样将少女包裹在一片花海中,更衬得面色净白,行走时浮着似有若无的淡香,一如那淡紫色的气度。

“诶,慢点儿……”

少女转身时,迎头撞上一睹肉墙,揉着发疼的额头,抬眼怒目而视。

“姑娘,对不住,在下失礼了。”

来人一袭玉白色长衫,发顶是一支玉白色簪子,拱手时两鬓落下丝丝缕缕,端的是风流倜傥。双眼虽流露出些许醉意,可看其一脸诚恳的歉意,少女也不好发作,憋红了脸。

“既然你撞了兰姗,便送她一程,权当赔礼。”

“是啊,是啊,反正她也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少女的友人纷纷出声起哄。

“谁要他送,我先走啦。”兰姗转身便夺门而出。

“姑娘……姑娘,方才是在下失礼了,不如姑娘便给在下一个赔礼的机会。”

兰姗回身看着来人大步而来,腰间玉坠随风微微而起,不置可否,回身继续前行。直至门口,男子一直随侧而行。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姑且请你喝杯醒酒茶吧,免得你再胡乱冲撞人。”

“多谢姑娘。”男子失笑,便随少女而入。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边人却已不在,只床头的案几上留下昨日所见之玉坠。起身梳洗一番,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玉坠收在了腰间。

春秋流转,恍然间又是十五年。

“娘,今日天晴日朗,我想出去踏春。”

“去吧,早些回来。”

兰姗看着欢呼着而去,只留一抹余影的少女,一阵感叹,想起了十五年前的自己,不觉低头摩挲着腰间玉佩,却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面容亦渐渐模糊。

且说山水间,林木掩映的小道上一片欢声笑语,时而娇柔,时而低沉。身着鹅黄色的少女明媚如阳,脸上溢着说不出的光彩,衬着青山绿水,愈发明艳动人。少女双手挽着身旁的一身玉白长袍的男子,偶尔抬手指着眼前的风景,与男子嘻嘻笑笑。男子年约三十,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见得一派沉稳端庄之势,看着身旁的少女满眼宠溺。

“苏郎,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你要做爹了。”

少女红着脸殷切地望着男子,男子一言不发,拧起了眉,少女见状,咬紧了下唇,将视线从男子脸上移开。

男子将女子的脸转向自己,却见其双眼蓄满湿意,大有夺眶而出之势。“玉儿,我不是那等不负责任之人,明日便去府上提亲。”说着揩去少女脸上的泪。

少女破涕为笑,“母亲会答应的。”

次日,男子携聘礼亲自登门拜访。兰姗坐在厅堂上,看着迎面而来的玉白身影,微微一怔,再看那随身而动的玉坠,顿时一脸惨白。

“在下苏离,前来……”

兰姗起身,撑着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你不能娶她!”

兰玉从门口闯入,“娘,为什么?昨夜你明明答应了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他!”

“什么他是他?娘,你在说什么?”

兰姗忽而转向苏离:“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兰城的年中佳节吗?”

男子沉思须臾,不知所以。

“呵,你走吧,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以后也不要再见她了。滚!”

男子向兰玉看了一眼,行礼离去。

“苏郎,苏郎……娘,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明明知道我怀了他的骨肉,你明明答应了的……”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兰姗一阵辛酸,更是一阵愧疚:“这个孩子……不能留。曾经我告诉你,你爹已离开人世,实则不然。十五年前,我和你爹邂逅,但却未曾问其姓名,第二天只看到他留了这样一块玉坠”,说着解出腰间囊中之玉,“当日你爹也是这样一身玉白长衫,腰间的玉如出一辙……”

“既然爹明明尚在人世,你为何要骗我?”

“他不是城中人,我只怕再无相会之日,又何必给你留一个念想?”

“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你日日生活在愧疚之中,让你日日回顾你所犯的错!”

“玉儿……”兰姗看着飞奔而去的女儿,悔不当初。

当几个月后,兰玉差人送来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儿和一封信时,兰姗心痛难当。不仅仅是痛女儿之与自己断绝关系,更痛自己当时的刻意隐瞒造成了如今这局面。按理说,这孩子不能留,可看着他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样子,又如何下得去手?此时的兰玉仔寻找苏离的路上,不论如何,她爱他,这是既成事实,他们有了孩子,这也是既成事实。就这样,她离开兰城,走遍大江南北,顺着他的足迹,在一点点地靠近他。

忽而想起那日他来提亲,她追过去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客栈掌柜交给她一块玉坠和一张字条:事毕即返,再来提亲。想到此处,兰玉一阵哽咽。苏离一定是爱自己的,自己一定要找到他。思及此处,更是捏紧了腰间的香囊,里面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出神间前方一阵纷乱,众人作鸟兽散,兰玉也躲到了一根柱子之后,只见一群黑衣人围着中间的三四个人,而其中那玉白色身形甚是眼熟,兰玉屏住了呼吸。

“我和雨杀出重围,霜,你带着公子先走!”

“那你小心!”

眼见着两人撕开一个口子,另一人带着白衣公子转身冲了出来。兰玉看着那日思夜想的人模糊了视线,当看到他身上的血和苍白的脸时,心里一阵抽疼。余光处看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抬手动了一下,她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

苏离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兰玉,轻轻笑了一下,以为伤得太重,出现幻觉了。而下一刻,那倩影擦身而过,身后传来利器入肉的声音,仿佛拨开了迷雾,让人一阵激灵。

“玉儿!”苏离声嘶力竭,搂着怀中的人不知所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流了好多血,我带你回去医治……”

“苏……郎,听我说。我生了一个儿子,让母亲养着,你记得去把他……接过来。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你给我的……这玉坠,我一直随身带着。”说着,从香囊里拿出了一枚玉,“我想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玉儿,我还要向你母亲提亲呢!”

“那……那就好。我不后悔爱上你,可我……还没爱够……”兰玉握着玉坠的手想要抚上苏离的面庞,却终是无力垂下,眼角滴出一抹清泪。

“玉儿!玉儿!你醒醒啊,我们还要一起去接我们的孩子啊!”

“公子,已经清理干净了。”风和雨浑身是血地走来。

“公子……公子您的伤口还在流血,还是先回去疗伤吧。”

苏离木然地抱着胸襟前一片黑血的兰玉,双目无神地盯着向前走。

半月之后,兰姗的厅上迎来了一位故人,依旧是玉白色长衫,腰间一抹玉坠。

“你怎么又来了?”

“玉儿死了,就死在我怀里,我将她葬在了家坟中。”

“她……你……你当真不记得十六年前的那晚了?”兰姗痛苦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从腰间取出自己珍藏的那块玉坠,颤颤巍巍地递给苏离。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天晚上你给我的,当晚,你也是这样一身装扮,在兰肆门口不小心撞到了我,便被众人起哄着送我回家……”想起那个场景,兰姗不禁轻笑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这笑瞬间化为苦涩。

“等等……你说的是年中佳节的兰肆?”

“你终于记起来了?呵!”

“原来如此……岳母,你误会我了。那日白天,我同众友人游湖,恰逢一小童坠湖,陆鸣为救小童,湿了衣裳,我便从舟上拿了自己的衣裳给他,而我素来喜玉白色……他第二日便有急事离开了,只说日后会再来。”

“那日之后,我便找不到这玉坠了,便重新做了一块。如今想来,竟是这样。怪不得你要阻止我娶玉儿,原来是这样的误会……可是,玉儿已经不在了。我今日,是来带走我们的孩子的。”

“他……”

“他怎么了?”

“时隔多年,我记不清他的模样,一直以为你便是他。看着希儿一日一日长大,实在不堪折磨,便将他送去了暮云寺……”

语未毕,眼前人已消失不见,兰姗回想这大半生的荒唐误会和含恨早逝的女儿,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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