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的上半场与下半场
疫情一发生,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进入了新冠疫情后时代。——托马斯·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作者)
世界在新冠肺炎疫情后将永远改变,现在争论已经过去的事,只会让必须做的事情更加困难。——亨利·基辛格(美国前国务卿)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封堵新冠病毒的时间窗口已经关闭,疫情将长期存在。我们需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对未来需要更多的想象力,适应一个变化的时代。
疫情的长期化
“新冠病毒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难对付的病毒之一,它的症状比暴发力强的流感重,传播力比症状很重的SARS强,居然还有无症状携带。应对新冠病毒的困难度可能会超出我们人类的估计。”——张文宏(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
新冠病毒和我们以前碰到的所有流行病毒都有很大的不同,传播力可能高达3-4,潜伏期可以长达14天,有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易感人群的发病致死率比较高,这些特征都导致了新冠病毒的大范围传播和防控的极大难度。截止今天为止,新冠肺炎全球感染人数已经超过150万,在211个国家有确诊,目前仅有5个国家没有报告新冠肺炎的病例。
新冠病毒传播的范围和强度,让很多人憧憬的病毒自然消失成为奢望,而疫情在全球的全面蔓延,让封堵病毒的努力实际上已经失败。世界上很多国家的科学家认为现有措施难以阻止病毒传播,短期内控制疫情是奢望。
比如德国埃森大学病毒研究所教授陆蒙吉接受采访时就说,“想把新冠病毒彻底清除,这从病毒学的角度来讲是非常困难的。新冠病毒传播力强,总是会在一定范围流传,不是依靠人力就能够完全封住的。病毒无孔不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传播,你永远也难以抓住所有感染的人,这是自然规律。我们认为各种措施难以挡住新冠病毒传播,现在人类整个群体对它是没有免疫能力的。这个病毒的传播性那么强,它终归要全球大流行。”
面对这样一个病毒,爱丁堡大学流行病学教授马克·伍尔豪斯认为,我们人类实际上只有三条出路:
1)研发新冠疫苗
2)实现群体免疫
3)永远改变人们的行为
最理想的办法当然是尽快研制出合格的新冠疫苗,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根据WHO的预测,疫苗理想的情况下,最快也需要12-18个月才能够研发出来。这还需要是在最顺利的情况下,毕竟我们对于新冠病毒的了解还太少。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某一种方案上面,在疫苗研发出来之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渡过,这期间我们需要扛过疫情对于医疗体系的冲击。
如何渡过这个漫长的等待期,不同国家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
封堵、延缓与群体免疫
对于病毒,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隔离封堵,通过切断病毒的传播链,让其自然消亡。这是我们国家通过巨大的努力证明的事实。
但是这个策略不适合所有国家,甚至大部分国家。中国的完全封堵是建立在强大的政府权威、举国之力的支援和民众的自愿配合基础上的。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实际上做不到完全的封锁病毒,目前在欧美国家实施的封国封城的措施和我们理解的封锁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国家的封锁实际上人们还是可以外出务工、活动,甚至上学的,只是减少民众的不必要活动,着重点是减少聚集。西方国家的政治体制和治理体系决定了政府的有限性,能力有限和责任有限,减缓病毒更多的是需要依靠民众的自觉。 而按照目前的结果来看,西方政府在封堵上的成绩可以称之为是不及格的。
实际上,西方学界和政界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他们从来的目标就跟中国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目标不是彻底的消灭病毒,而是延缓病毒的传播,直到所有人都产生免疫抗力,达成自然的“群体免疫”。
提到“群体免疫”,国内的很多民众的观点还停留在英国政府和学者的“群体免疫”策略上,大部分的国内民众觉得不可思议。实际上“群体免疫”不只是所谓“不负责任”政客和学者的托词,这个观念有其科学含义。在人类历史上,绝大部分的流行病没有被人类消灭,而是逐渐减弱和人类长期共存。
实际上是西方学界和政界的共识是,既然病毒蔓延不可避免,人类能够做的只有延缓病毒传播,防止病人太多冲击医疗救治体系。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封锁住病毒让其不能传播,那么病毒总会找到漏洞传播开来,最终还是会造成更大的传播,直到达成“群体免疫”的自然结果。也就是“群体免疫”不是一个政策,也是一个科学事实。西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与病毒共存,而不是彻底的消灭病毒。
“德国和新冠病毒的长期共处思路就是,松一下,紧一下,再松一下,再紧,那么病毒的传播速度和病例数字的增长也就会有时快一点有时慢一点,呈波浪式的,但是一直处在一个比较可控的水平上,直到大家都有免疫力了,才能终结疫情。” ——陆蒙吉(德国埃森大学病毒研究所教授)
美国南加州大学经济学院教授Sanjeev Sabhlok在接受《科学》杂志采访时,将这类办法称为“交错的群体免疫”。他指出,瑞士、以色列、马耳他和很多东南亚国家目前采取的策略都只是它的变种。
实际上我们国内的众多大V炒作嘲讽的英国政府的“群体免疫”政策,实际上可能给我们国家的防疫带来巨大的风险。在西方普遍事实上实施“群体免疫”政策之后,我们国家实施的封堵政策将面临巨大挑战。
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王辰院士在4月3日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欧美和我们不同,他们比较理性,在资源短缺的情况下,会断指求存。在将来可能出现一个情况,就是欧美人群受了大的损失之后,他的人群免疫能力就上来了,它可以敞开国门,他不怕的,他有免疫力,出去的话呢,他也不是疫情高发国,进来的话呢,他也不是人群易感国。”
王辰院士上面实际上表述的就是,对欧美实施群体免疫给我们国家带来防疫风险的担心。这里的关键点在于,中国和世界防疫策略的不同导致的最后的疫情风险差异。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卫生高级研究员黄严忠把这种情况叫做“免疫落差”,也就是西方在熬过群体免疫的艰难时刻之后,产生高疫情抗力对我国的潜在优势。
上半场与下半场
“这个病在短期内不可能结束,德国专家说他们准备打两年抗疫战争,美国专家告诉我已经回不到出现疫情之前的状态了。整体情况还是不乐观,我希望疫苗早点到来。” ——张文宏(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
疫情防控的长期性逐渐变成现实,对于未来的前景我们需要做好预案。到目前为止,我们现在还只是处于疫情防控战役的上半场,在上半场中,我们成功的在国内控制住了疫情。但是我们不可能长期将自己封闭在国际社会之外。
最近奥地利、丹麦、挪威已相继宣布,将在这个月逐步放宽疫情防控的限制措施,寻求逐渐恢复经济生产,意大利酝酿4月底开始解除部分管控措施。美国疫情还没有达到顶峰,总统特朗普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让美国重启。
封锁策略巨大的成本,让这些发达国家都支撑不起。世界经合组织OECO预测,现有的封锁政策让全球的GDP每个月减少了2%,也就是22万亿美元。美国南加州大学经济学院教授Sanjeev Sabhlok预测当社会的经济状况进一步恶化以后,现在这些空洞的“尽可能拯救所有生命”的言论就会迅速让位于“让我们尽己所能去拯救我们的国家”。欧盟国家的领导人在3月26日的一次视频会议上呼吁尽快制定一个“退出战略”。
可以看到,西方国家在这一波疫情高峰期之后,会迫不及待的退出或放松严格的疫情管制直到下一个疫情高峰期到来。疫情将会波浪式的长期存在,直到疫苗出现并普及。
疫情防控是否能够胜利,最后看的还是国家的综合实力。要顺利打完全场,前半场拼的是封控能力,而后半段拼的是平衡能力,最后还要靠科技来终结。也可以说短期看管控,中期看医疗,长期靠科技。我们目前领先靠的不是医疗和科技的优势,而是我们的社会管控、组织动员的能力。
如何打完全场,并努力的实现完胜,是我们迫在眉睫的问题。
风险和挑战
“我们有可能面临这样的局面,对于14亿人口这样人均医疗资源较低的国家来说,既要重感情,还要保持社会稳定,还要保持国门的开放状态,谁能做这个事儿?”——王辰(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
中国面对新冠疫情实际上要完成三个互斥的目标,社会目标(人民幸福感/死亡率)、经济目标(经济发展/GDP)、国家目标(全球化/国门开放),要实现既要、又要、还要。这是对我们国家治理水平的巨大挑战,我们正在驶入一段充满风险的暗礁区。
风险是如何在这场疫情带来的黑天鹅事件当中避免被西方孤立,脱轨已定的全球化战略,实现和保持改革开放。挑战是如何实现社会、经济目标的协同,在不增加老百姓疫情风险的情况下实现经济发展的目标。
面对变幻莫测的未来,我们需要避免侥幸心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需要未雨绸缪,做好充足的准备。
未来预测
说了这么多,下面我对于未来国内政策环境变化做已下预测,供大家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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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机制常态化。目前国家对于疫情的许多应急机构、政策、方案或将长期存在。例如应对疫情小组,健康码,小区管控,疫情上报,禁止大型聚集活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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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控政策或将长期持续,但策略会更机动灵活。目前国内建构的三道疫情防线,国境口岸、地方防控、社区防控将长期存在,健康码会长期存在并不断加强互联互通、功能和信息内容。用健康大数据串联整个国家的防控网络成为必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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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目前的疫情黄金期,补短板、求创新。建立国家医学中心,统一国家医疗力量,避免资源浪费和各自为战。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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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式的收紧和放松国门防控,适应全球的疫情周期。国境线疫情防控会长期存在,但是会随着全球疫情周期不断的调整,国内的防控不会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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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会放开各地的疫情防控权,并对疫情防控和经济发展同时做考察。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单单的硬核防控不再适应政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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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经济迎来艰难期,稳增长、稳就业压力极大,国外环境都会很困难,要做好思想准备。今年财政、货币政策会进一步宽松,投资、基建会加速,互联网和高科技创业或会迎来大量投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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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外贸、线下娱乐、餐饮、国际航空或会持续承压,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寻找转型或创新的机会。线上消费、虚拟消费更加火热,大数据、医疗、农畜投资会迎来高潮。
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未雨绸缪,做好准备,只有活下来才有未来。
深刻领会高层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