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该相信的人是你自己。文/二孃
我走在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上,路边杂草丛生。我不知道草丛中窸窸窣窣的是什么,只清楚我走它跟着我走,我停它跟着我停。我捡了一块路上的石头,使劲往草丛中砸去便没了动静。
撑着大黑伞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面前,我认得他,他是小时候的阿南。小阿南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看见小阿南的后脑勺嵌着刚刚我砸进草丛的石头,正当我惊恐万分地转身逃跑时撞到了现在的阿南。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刚想跟他说快逃,不料他拿着一块石头朝我砸下……
我是被磕醒的,被车窗磕醒的。一路颠簸,客车摇摇摆摆,我打了个盹,做个个梦。望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大山,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做噩梦了?”娟子递给我一瓶水,我二话不说仰头喝了一大口。
娟子望着我笑了笑,打趣着:“你不怕我在水里下药?”
我没理会,自顾自地翻开手机里的照片给娟子看,我跟她讲起了刚刚那个令人惊魂未定的梦。
我不知道这个梦有什么可怕的,但我就是吓出了一身汗。娟子听完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表情凝重。只是个梦,难不成娟子也被吓到了?
“噗哈哈哈……”娟子大声笑了起来:“一个梦而已,你看照片里的阿南鼻涕邋遢,笑得跟个烂柿花一样,哪里适合走恐怖路线了?”
我又喝了口水,吃了点话梅。娟子说路还很长,让我再睡一会儿。
阿南是我男朋友,娟子是我舍友。
娟子说是她哥结婚,让我过来凑凑热闹。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到娟子家的,我只知道我醒来时娟子一家围着我,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你也太能睡了,昨晚到我家时睡得忒沉,还好我哥把你抱了进来。”娟子说着,他旁边的男人嘿嘿地跟着笑。
我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多了还是怎么的?我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的,喝了碗粥后又躺下了。
醒来的时候娟子好像在和她的家人吵架,这时候出去似乎不太合适,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怕是下多掉了,人到现在还醒不来。”说的是地方方言,不过大概意思我还是能听得懂。
“网上买咧,我又晓不得轻重。”这是娟子的声音。
“要是人憨掉了,我就要得养着两个憨包了?你是,一点都认不得为你哥着想。”
“我哥我哥,你们样样只晓得给我哥!”娟子吼着:“从小到大,你们就是重男轻女。”
“你再说一遍瞧瞧?我们要是重男轻女,早就喊你跟八垛山那家掰脚的换亲了。”
外面的气氛似乎十分紧张,我抖着腿,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问问娟子厕所在哪儿的时候娟子进来了。
“醒……醒了?”娟子坐到床边,拉起我的手,跟我絮絮叨叨:“我家就这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你不会介意吧?”
娟子这话问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介意?不介意?为什么要介意,又为什么不介意?
“你抖什么?”娟子突然用力握紧我的手,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了?”
这一刻的娟子变得陌生起来,我抽开手甩了甩,问着:“我尿急,厕………厕所在哪儿?”
娟子将我领出屋外,厕所远在几百米以外。
“娟子,没……没有门?”我望着遮在茅屋门口的破布随风飘扬,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在这儿守着。”娟子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棍子,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面前的土。
刚要踏进厕所,一只母鸡扑腾出来,抖了抖翅膀,瞪了我一眼,似乎在坏我抢了它的地盘。
“你也别嫌弃。”娟子在外面说着:“以后只要你听到脚步声咳几下就好,慢慢地也会习惯的。”
娟子说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不过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出来时看到一群娃娃在树底下打闹,刚站着看了不多会儿,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个熊孩子抱住我的腿,在我裤子上蹭着鼻涕。
“你当我婆娘嘛!”熊孩子乐呵呵地望着我,完全感受不到我内心燃起的熊熊烈火。
“让开让开,哪个要当你的婆娘,小憨包!”娟子提着熊孩子的衣领,粗糙地把他赶开了。
娟子随手扯了一片树叶帮我擦着裤子上的鼻涕,说着:“那娃娃从小就是傻子,见谁都要抱。”
娟子顿了顿,继续说着:“他爸爸和妈妈是亲叔侄,生了他后就不敢再生了。”
亲叔侄,叔叔和侄女?
“我们山里穷,没人愿意嫁到这儿。不过后来……”娟子停住,笑了笑:“没什么了。”
山风吹起了落叶,簌簌作响。娟子走在前面,她的长发飘散在风中。平常服服帖帖的头发,借着山风,竟也张扬起来。我紧跟着娟子,生怕丢了自己。这风凉得很,从脚尖凉到头顶,凉得我打了个冷颤。
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娟子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肉:“多吃点,我哥特意为你杀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才看清娟子口中的哥,就是那天坐在我床边傻笑的大个子。娟子哥就坐在我对面,盯着我不吃饭也不说话,依旧嘿嘿嘿地笑着。
我不好多看一眼,转过去望着娟子问着:“娟子,你哥不是要结婚……”
“结结结。”我话还没说完,娟子妈一边打断我说的话一边往我碗里夹菜:“等等,就这几天。”
我望着眼前冒着尖的菜,不知要从哪儿下筷子。
“你翻什么的?”我把床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想着等会儿再整理,不料被娟子撞见了。
“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把我外衣的两个兜翻了个底朝天:“我明明装着的,会不会掉在床上了?”
娟子掏出手机,拨打着我的号码:“关机了,你是不是落在车上了?”
娟子一边帮我收拾床铺一边唠叨:“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该改一改,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恐怕会把自己也弄丢了……”
娟子话还没说完她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娟子哥把盆放在地上,站在一旁挠着脑袋嘿嘿嘿笑个不停。
“洗脚吧,我哥刚烧的热水。”娟子蹲下身试了试水温:“水温刚好,嗯……”娟子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看了我一眼后,又拉着她哥走开了。
洗脚盆是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掉了些漆,盆底的花朵也有些模糊了,应该是有些年份了。
睡觉前娟子进来了,她在床头柜上点起了红蜡烛。蜡烛跟手腕一样粗,燃起来的时候还有一股奇妙的香味。
“山里的蚊虫多,驱蚊虫。”娟子收起火柴,背对着我,轻声说着:“对不起。”
“莫名其妙。”我望着娟子拉上门,嘟囔着。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是木头做的,我每动一下它就“吱呀吱呀”地响起来。奇怪得很,响声像是一只小虫,挠得我心痒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子太厚,我越是辗转反侧,越是燥热难耐。
床头摇曳的烛光吸引来了几只小虫。有的奋不顾身地一头栽进烛光里,噼啪作响。有的沉进蜡油里,和蜡烛融为了一体。娟子说的驱赶蚊虫,要么烧死,要么溺死?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水,摇了摇快要见底的热水壶,想着要不要接点自来水应付一晚?热得不得了,热到我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脱光光。我使劲地摇摇头,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衣服还是要穿的,脸还是要留着的。
“嘎吱”破旧的木门像是被谁推出了一条缝,我放下水杯起身关门。一个黑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和我撞了个满怀。我都还没出声,对方就咿咿呀呀地喊了起来。是娟子哥,他贴着门,惊恐万分地望着我。
“你要……要干什么?”我知道我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吓人,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半夜三更娟子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嘿嘿嘿……”娟子哥露出一口牙齿,在黑夜中像是野兽的獠牙,再听着他的笑声,让人瘆得慌。
“娟子,娟子!”我大声喊着:“你哥在我屋里!”
我不知道娟子哥意欲何为,娟子跟我说门不能反锁的时候我就应该留个心眼。不论娟子哥是进错屋还是怎么的,现在他堵在门口,我出不去了。
娟子哥就站在门口,一件一件地脱起了衣服,接着,他似乎想要解开皮带却又解不开。
“娟子,娟子!”我扯开嗓子喊着,我的声音不小,从刚才到现在,屋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不怕我在你水里下药?”
“我哥把你抱了进来。”
“我哥特意为你杀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
“我哥刚烧的热水。”
娟子的话萦绕在耳旁,我来不及细细回想,娟子哥已经解开皮带,赤裸身子向我走来了。
“别过来!”我顺手把床上的枕头砸向娟子哥,他佝下身子捡起枕头,弹了弹上面的灰尘。
“娟子,娟子!”我不敢盯着娟子哥,却又不得不盯着他。我怕他像恶犬一样扑上来,我得离开这儿,我得去找娟子。
娟子哥把枕头放在床上摆得端端正正的,抖了抖被子,自个儿爬上了床。他拍着他旁边空着的地方,招手示意我过去。
娟子哥,怕……怕是个傻子?
我就站在床尾,一动不动。
……
【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