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4）
正当李志权，掉转船头准备往回开时，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杀人了、杀人了……”
吴贵心里一惊，迅速走到门口，他只想顺顺利利的回家，并没想过要害人性命。
又回过头说到:“你们两个看住他，老温、我们下去。”
说完，吴贵和温建国两人前后走出驾驶室。
此时的李志权已经彻底吓傻了，他认为吴贵他们正在杀掉那些不听话的船员。而旁边的两个人又拿着明晃晃的刀对着自己，李志权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来到外面一看，才发现死的人是田老六。
这田老六是李志权“提拔”到船上的，平日里一直对李志权感恩戴德，总是把做的饭菜中，最好的那一份送到船长室。
一听到有人说李志权被劫持了，马上就拿着菜刀下来。“这帮小兔崽子，要反了是不？还敢劫船，我让你们劫……”
田老六来到旋梯旁，非闹着要上去，结果跟把守的孙斗、赵骏两人发生口角，打斗中田老六被连刺六刀。
给田老六报信的是姜涛，看着这些人杀气腾腾的守着驾驶室跟通讯舱，姜涛悄悄到后甲板舱找到田老六，把事情一说后，看着田老六义愤填膺的样子，姜涛顿时也来了信心，他料定这帮人不敢杀人，只要田老六一强硬，吓住几人，平息了这场风波后，他姜涛肯定要被李志权刮目相看，说不定回国后，公司还会给奖赏。
可眼前的这一幕，已超出姜涛的预料，他们敢杀田老六，就证明已经不是打算吓唬吓唬人，是认真的。能杀一个，就能杀两个。想到这里，姜涛用颤抖的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吴贵跟温建国看着甲板下倒在血泊里的田老六，又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孙斗。
“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吴贵盯着温建国，表情像是在问你的人搞出了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到时候就说田老六被海浪打在海里。每年渔船上被卷到海里淹死的人，多的是。再说了，不死个人，其他人不服啊！”温建国低头对吴贵说到。
“劫船是大案，你我是这次事件的主谋，现在又背上了人命。只怕回国后，其他人会把我们供出来啊。”
“他们敢！要是敢乱说，现在就送他上路！”温建国恶狠狠的说到。
“哎！这事以后再说吧！先处理眼前这摊子。”
……
田老六的尸体被扔下船，海面上一片漆黑，尸体扔下去时，只在海面上溅起一点小水花，随及就顺着水流被卷入船尾。
“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吴贵看着田老六的尸体落入的海水地方，又看着他刚才倒下的位置。那滩鲜血在灯光的反射下，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鲜艳……
血迹很快被清理掉，召集齐其他人后，吴贵简单的跟大家说明了情况，并保证只要大家合作点，回去后不乱说话，都能平安无事。这些话显然是给那五个没参加的人说的。
一夜很快就过去，早上的日出是那么的美丽，那片染红了的天空就在不远处。虽然之前也常常看到，但那是在繁忙的捕捞作业中，匆匆抬头一瞥，又低头忙碌……
这次吴贵他们的船，正开向那片日出的地方。
鲜红的日出让吴贵紧张的心情稍稍有所放松，出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仔细观看这片大海，他独自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一切都像是梦境，换做平时，也许早就开始忙着收网、清理渔获、忍受李志权的谩骂……
现在却不必担心这些，而这一切的转变才仅仅过了六七个小时。
“吴哥，你在干啥呢？一大早就不见你的人，没想到你在这儿坐着。”刘鹏唧拉着一双拖鞋，用手蹭着眼睛，从远处走来。
“额……我睡不着，就在这里吹吹风，想想事情。”吴贵回头看着他。
“想啥呢？对了吴哥，现在发生这档子事，以后算谁的。咱们回去后，会不会找到咱们身上？”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哎！刘啊，哥对不起你跟晓龙，本想着出来挣点钱，回去盖几间房子，改善一下生活条件，结果却……”吴贵有些内疚的看着刘鹏，当初是他怂恿他俩来的，还许诺能挣多少钱……
“嗨！吴哥你说这干嘛？这事不能怪你，都怪TMD公司太黑心了，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跟晓龙是已经到极限了，严重缺乏睡眠，说不定哪天就猝死了。我看啊，大家都差不多，都是人生父母养。
要是能顺顺利利的到家，我还高兴呢！”刘鹏平静的说到。
“嗯……哎！今年算是废了，等回了国，估计也快年底了。明年再努点力……”吴贵有些懊恼的说到。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大家似乎已经忘记田老六的事情。船上保持无线电静默，通讯、燃料都被控制。为了防止付田耍小动作，温建国让刘玉民负责给付田帮忙。
做饭由姜涛负责，温建国让赵骏负责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为了监视姜涛，怕他在饭菜里下毒。好在所谓的做饭，也不过是煮煮鱼，加热一下罐头。这对姜涛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以防万一，吴贵悄悄让刘鹏，没事就盯着他俩，防止他们合谋下毒。当然，这事连温建国也不知道。
这天中午，吴贵正从厕所出来，刚好碰到刘鹏从伙食舱出来。
“怎么样啊，刘儿，他俩没情况吧！”吴贵压低声音说到。
“没，有我在，他们不敢……”
“对了，你……”吴贵还没说完，就听见:“吴哥、吴哥……”
两人转身一看，是王维从走道跑来。
“怎么啦？出事了？”吴贵问到。
“周波跟温建国吵起来了。”
“在哪里？”
“海水淡化舱！”
吴贵跟刘鹏互相一看。
“驾驶室有谁看着李志权？”
“晓龙哥！”
“就他一人？”
“嗯！”
“小王，你带着棍子，去驾驶室跟晓龙一起盯着李志权。要是他敢闹，不用收下留情！”
“好！”
等吴贵刘鹏俩人来到海水淡化舱时，温建国跟刘玉民两人拿到刀指着周波正在哪里痛骂。
“怎么啦？这是？”吴贵看着舱内的几人。
“老吴，你来得正好，这家伙趁我们不注意，悄悄溜到这里，打算破坏我们的水源，还好小王及时发现，不然这里就毁了。他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NMD！”温建国气愤的说到。
此时周波的大腿上被扎了一刀，鲜血正不停往外冒，看样子是扎到静脉了。他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扶着墙壁，皱着眉头，整个脸扭曲的挤压在一起，再也没了往日神气的劲头。
“那天晚上，我们已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这ZZ还想起坏心，既然你这样做，那今天你必须死！”说完，温建国举着到往前刺，眼看就要扎中周波。
“慢着！”吴贵冲上去，一把拦住温建国。
刀尖离周波只有五厘米的距离，见有人拉着温建国，周波稍稍松了口气，用手臂擦了擦脸上密密麻麻的汗水。
“你这是干嘛？不杀他，留着他，下次还来给我们放暗箭？”温建国有些不解。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先留着他，让他多活几分钟。”说完吴贵对着温建国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啊，老吴，还是你想的周到，哈哈哈……”
吴贵一边让刘鹏去把全船上的人都叫到一起，一边让温建国跟刘玉民把周波拖到中部甲板，绑在了围栏上。
“一直以来，我对船上其他人都有些不放心，今天刚好有一个机会，来证明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周大副运气好，今天主动要求献身。”见人都到齐了后，温建国对着众人说到。
众人有些不解。
“现在这里有一把刀，你们排着队一人捅一刀周波。我就相信你们回国后，嘴巴会保密。”温建国继续说到。
“这不是逼我们杀人嘛！”姜涛第一个说到。
“对，每人有份，你要是不杀，今天你就得死。”温建国恶狠狠的盯着姜涛。
“我……”姜涛顿时吓得浑身直颤。
“李大船长，要不你先带个头吧，不然兄弟们不敢动手啊。”刘玉民的眼睛瞄着李志权说到。
“我……我不敢……”李志权并不想粘上人命，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周波是他的小舅子。
“哈哈，不敢？兄弟我没听错吧！平时你李船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人、骂人你最在行，现在怎么就怂了？啊……哈哈！”稍稍停顿了一下，刘玉民又厉色说到:“快点！”
吴贵几个人拿着刀，死死盯着李志权。李志权知道今天躲不过了，周波不死，他就得死。
“船长……不，姐夫……姐夫……别杀我啊！别杀我啊！”
此时的周波满眼透露着恐惧，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惊慌失措的叫喊着。
“哟！还姐夫，想不到李大船长跟周大副还有这层关系啊！怪不得周大副平日里，言行举止跟船长有几分相似呢！我说呢！这个发现不错……”温建国笑着对刘玉民和吴贵说到。
李志权平时虽然对待船员，又骂又踢，气势十足，但真要他杀人，明显有点为难他了。
此时的他满脸汗豆，看着几米外的那个可怜的人，因为害怕，他闭着眼睛，举着刀颤颤巍巍的挪动脚步。嘴上已说不出话来，双手哆哆嗦嗦，好像那把刀随时都会掉在地上。
那把刀晃晃悠悠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面对死神不断逼近，周波不停的喊叫、挣扎，乞求李志权发发慈悲，希望看在姐姐的份儿上能放过他……
没有什么比看着那把刀从远到近，缓缓刺入自己的表皮、皮下脂肪、软组织肌肉……更为可怕。
因为恐惧，他的下半身裤子已经湿了。
到最后还有五厘米的距离时，李志权突然停住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向温建国求情，放了周波，就连周波自己也都这样认为，他满怀感激的看着李志权。
“噗呲……”
那把刀瞬间刺入周波的心脏位置。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冒失，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这一刀就送你上路，为你免除接下来的痛苦……你别怨我……”两人贴在一起，李志权对着周波的耳根低声说到。
周波痛苦的扭曲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志权，他想说出些什么，可剧烈的疼痛已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李志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李大船长果然坚决，能大义灭亲！兄弟我佩服。下一个……”说完，温建国指着下一个人。
姜涛、岳勇、付田、权志军、……所有人都互相交替着，一人捅了一刀。可怜的周波，此时整个肚子早已经满是窟窿、血肉模糊。还好李志权那第一刀，提前结束了他的痛苦，不然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伴随整个过程，当然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那个人刚才一直站在后面，静静的盯着李志权拿刀刺入周波身体心脏的位置，以及他在周波耳边嘴唇蠕动时的表情……
赵骏本来不想杀人，虽然把刀交给他手里时，前面已经经过了好多人，周波也早就死了，可当他拿刀缓缓刺进周波的身体时，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肌肉软组织在他手里撕裂的触感，随着刀一寸一寸的进入，赵骏的肝脏也剧烈的收缩，仿佛那把刀正在刺入自己的肝脏……
神经组织被割断时，先是微妙的扩张，继而又轻微的收缩。接着血管被割破，血液不停的往外冒出，粘在他的手上，黏稠、温热、烈腥而刺鼻。
特别是拔出刀时，周波的身体还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赵骏额头满头大汗，吓得一下松开拿刀的手，倒在甲板上，裤子、鞋子上全是粘满了猩红而刺鼻的血液，周围人随及一下哄堂大笑……
仪式结束后，周波被推去大海，甲板上的血迹随及被清洗，众人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看着大家手上都粘满了鲜血，吴贵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吴，怎么样？这次可以安心了吧！”回到通讯舱，温建国拍了拍吴贵的肩膀。
“嗯！应该会平静一段时间了。”吴贵淡淡的说到。
……
每个人手上都粘满了鲜血，人心开始停止了躁动，变得冷漠。吃过晚饭后，大家躺在自己床上，懊恼的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切。总之每个人都背上了命案，之前想着保持干净，自保时还能揭发他人的人，此刻都是想着怎么找一套说辞，避免大家暴露。
只有在大家面对共同的危险时，这帮人才显得稍稍有那么一点团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