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与禅意_东华凤九

光阴与禅意【帝君凤九】【55】

2020-10-02  本文已影响0人  稻草任

55

见我到来,凤九和少绾都站起身来,少绾于我本是同辈,她又一向没大没小不拘礼仪,见我不过抱了抱拳,凤九却守着礼制福身去行礼,可我并不喜她这样的守礼疏离,我拉住她的胳膊扶了一把,制止了她的动作,温声道:不必拘礼了。她抬起头来看我,眼睛晶亮的眨了眨,眉眼里俱是笑意,小心掩饰着内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相思惦念,别无二致。

少绾看着我看着凤九,眼里神情一刻有些复杂,是迷茫是艳羡说不清看不透,末了她撇了撇嘴,嘲弄道:你们拉手谈情也需稍等,本尊眼下都被自己人打上门了,这可是燃眉之急。

我淡淡转过脸去看她,淡淡道:这是你的家事。再说,你还不至于不济到连个座下魔君都制不住吧。

少绾端正了颜色,没有理会我话里的挑衅,她眼中闪过不屑:我自是不会惧怕一个谢初寅,可事情并不简单,就凭他,不是本尊小瞧他,他闹不出这样大的动静!

我随意落座在她们之前坐着闲聊的那块巨石上,整了整袖口,挑眉回问:何以见得?

少绾解释道:魔族现下分崩离析,局势复杂,我回去时间不长,只能说看了个大致。说着她忽而嘿嘿一笑,又继续道:谢初寅此人,当初在他求娶小狐狸时我们便说起过他,这人有些本事,剑术修为算得上乘,可为人阴险势力,一心想更大更强;脑子也不大好使,容易被蛊惑鼓动, 他求娶凤九是印证,如今这一遭也是印证。

言罢她轻笑起来,一旁凤九听了她的话皱眉看着我不语。我就知道少绾没安好心,她这话出口,便明摆告诉了凤九我曾经对谢初寅求娶她一事很在意,还特别问起过;我到不是介意她知道我的心思,只是这样被少绾宣之于口,教我觉得略有些被人当众揭了底的尴尬,我掩饰着一抹鲜少的淡淡不自然。

眼下也不宜多解释什么,我含笑看着凤九,像是在无言告诉,是的,我很介意,对每个想要娶她的男人。

出口的话是对着少绾说的:这等人确是成不了大事,你方才说事情没这么简单,又怎么说。

少绾听我出言赞同,很不优雅的一拍大腿, 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的相惜:我就说吧。魔族之内能伤了昫旸的,不过一只手数得出的几个人。

我想起司命所言,不禁问道:不是说偷袭?昫旸无有防备,受伤到也在情理之中。

少绾摆摆手:不然,魔族如今七位魔君,掌管着不同的地域,这些年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里分成两派,明争暗斗不断。脑子清楚些的如昫旸,燕池悟,你都认得,他们互相帮衬互有往来;脑子不清楚的以谢初寅为首,拥戴者另有其他两人,魔君镜尘,魔君残夕;而再剩下的那两个,人微言轻,不足成大事,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向来重在自保。

如此的格局,自然都是时时谨慎防备着的,因此即便是谢初寅偷袭,若说昫旸毫无应对,这不大可能。昫旸的功力在这七人中数一数二,能与之相较者不过燕池悟同谢初寅,燕池悟不会动昫旸,谢初寅搞不出这样的阵仗,这难道不足以证明谢初寅身后有推手吗?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竟把座下的魔君按着脑子好使不好使分了类别,也到是种务实之举。我颔首:跟随谢初寅的那两位魔君呢?

少绾不屑道:那两个为谢初寅马首是瞻,脑子还不如他好使,若说他们在暗中帮衬到还有几分可信,出谋划策是指望不上的。

圈子被越画越小,最后指向唯一那个可能,我问少绾:那你的意思是?

少绾面色幽沉,笃定道:魔族之中,缈落如今原身在帝君你的手中,翻不出花样来,余下的,要么我,要么庆姜,没有旁人。

我望着她,沉吟道:再是谁也是你们魔族的家事,再者燕池悟不过赶过去了。

少绾回答道:燕池悟过去是得了我得令,只为解昫旸燃眉之急。昫旸是要面子的人,燕池悟同他相熟,此时过去最合适不过。我吩咐了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话至此该说的都说清了,我直白问她:唤本君来做什么?本君不会掺和你们魔族中事,这你是知道的。

少绾垂眉不语,末了轻声自语:是我不争气,从前便打不过庆姜,眼下怕还是打不过。可若要魔族自此重落他的掌中,恐怕八荒六合又要不得安生了。

孺子还算可教,我略挑起嘴角:这话是对的。只不过,这事一定要越过魔族家事这一层,本君才能出面。

少绾皱眉思索着的功夫,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凤九开口道:

这有何难?谢初寅求亲的庚帖这会就在我爷爷案头,我自是不肯。如此这般,我青丘白凤九,领东荒之陵山军,愿陪魔尊一战。只不过此部建成不过两百年,魔尊不要嫌弃简陋才好。

她说着,脸颊上尽显着巾帼红颜的气概,眼中闪烁安然笃定的光芒,温和中带些犀利。少绾听了眼里带了几分赞许,好样的,小狐狸!

我没有说话,只是从一旁仔细的端详着她,她与不久前离开梵音谷时并无不同,端庄美丽,大气从容,可我又总觉得这些天不见,她哪里不一样了,似乎越发美丽也越发出色起来。我知道这不过是我因为爱慕她才有的体会,可我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我也记起她的陵山军,是拿了我四海八荒图里记载的一役为名,未雨绸缪为保一晃安平而建,我初入碧落泉见少绾时曾见识过巡视的几个少年,都与凤九类似,年少,果敢,义气。

少绾转过脸来看我,又回复到她一贯嘻嘻哈哈的德行,她轻笑着挑衅似的问我:怎么样,肯不肯借你家小狐狸给我做一回帮衬?

凤九也看向我,蹙眉小声嘀咕:这等事为何要问帝君。她似乎对少绾自然而然将她归入我所属一项有所不满,是了,她是独立的,个性鲜明,更身为上君,她并不需依附着我成为我的附属,我也不希望她这样。少绾但笑不语。

我微扬起嘴角,故作不解道:做什么来问本君?她不也是你收的徒弟吗?你教导她,她帮衬你,难道不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少绾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凤九:差点忘了,这是准备要送给你的拜师礼,不比帝君的赠剑画影珍贵,你凑合着吧。

凤九小心翼翼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叹,我不禁侧目看去,也略微吃惊,初看那是一根赤金色的凤凰羽毛,毛色闪亮而不炫目,十分好看;细看去那羽毛确是被失了术法炼造过的,能衍生成一条抽打出凤凰烈火的长鞭。

这是上古时的魔族术法,万古久远早就失了传,当下几乎没人能使得出。凤九吃惊的看着少绾,只见少绾无所谓道:你那柄画影剑自是神兵,我看你除此以外没什么其他的法器傍身,因而想着送你一件特别些的。你舞蹈极好,这跟使长鞭的技法相通,另有些诀窍我慢慢再告诉你;我也知你本不修火系术法,可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候出其不意你说是不是?

她想的周全,说起来头头是道,凤九听了自是信服,郑重行礼谢了少绾,她叫她少绾师傅,少绾笑着受了。

凤九所不知道的,怕是不仅这炼造的术法高古稀奇,一支凤羽更是四海难求的宝物。少绾是火凤凰,天地间只此一个,这赤金色的羽毛是她原身上的,这既是她的心意,我自然不会置喙, 我只是本没想着她竟看重凤九至此。

青丘,东荒。

随后我们三个同往青丘而去,陵山军是东荒的驻军,听东荒女君调遣,可这万年太平,要调兵这种事极为显眼,自然需同白家的长辈知会一声,以免旁生枝节。

凤九的狐狸洞是是很大的一间,格局摆设都很家常,寝室同理政待客的外间拿一副珠帘隔开,偶尔叮叮当当的响动。外间的桌案上,摆着一摞一摞的书卷信笺,略显得有些凌乱,正摊开着的一卷是大乘法华经,她从前不喜嫌枯燥的佛经,旁边密密麻麻的是她的注记,我第一次注意她的字,竟是一笔硬气的行草,硬中带一点柔和。

狐狸洞中,凤九遣了人去请她的家人,又亲自沏了茶来,招呼着我和少绾落座在书案旁的团坐上,见案上凌乱不整,不好意思的简单收拾着。其间我问少绾这些天去了哪,为何没有回魔族去。她解释说先是去了不羁山,这事需给烛龙一个交代。我奇怪烛龙得知她回到魔族,竟没有跟在她身旁。少绾神色有些空无,她说烛龙称自己老了,在不羁山这些年已经惯了,不想动了。烛龙说请她放心,魔尊需要他一战时,他定当生死相随。少绾无奈的说,我估计还是要麻烦他这一回,呵,若是可以本尊真想遂了他这颐养天年的心愿。

这话说着说着有些伤感,我并不想深究下去;于是又问她还去了哪,少绾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说:

去了当年的学宫。

我沉默了,明知道她为什么回到那里去,却是不能言说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压抑,凤九聪慧,也感到了,她在一旁活跃气氛:适才少绾师傅跟我讲起洪荒时代水沼泽学宫的往事,原来帝君从前也总是逃课的。

我挑眉转过脸去看她,见她脸上意兴盎然的笑意,似乎在高兴找着了调皮捣蛋上与我共同之处,我缓缓说:嗯,确实是,可我考试从来都是头名。

凤九的笑僵了僵,赌气似的不言语了,少绾像是回忆起往事来,她微笑着悠悠道:

那时,最用功是墨渊,最好脾气是白止,最顽劣是折颜,最无所谓是我,最赋天资是东华。东华哪怕不上课不温书,也总是头名。

凤九问她:那少绾师傅呢?

少绾不好意思笑笑:这个吗——我没等她说完将话接了过去:那要看她考试坐哪,坐我旁边或者墨渊旁边就还好,否则吗,垫底的时候多。

正在少绾对着我干瞪眼,凤九忍不住嗤笑出声的光景,狐狸洞中走近来白家几位,为首的是狐帝白止,身后跟着凤九的父君白奕,四叔白真,白真身边是折颜。

凤九见了忙站起身来,少绾同我也起身,一众人进到洞内,见我在齐齐躬身行礼,我抬手扶了狐帝一把,一并摆手势免了众人的礼。这时狐帝白止忽然望住我身后的方向,面上渐渐是不能置信的神情,他狐疑问道:

少绾?

少绾嬉笑着上前来:可不是我吗——白止,一别多年,如今你的孙女都这般靓丽出众了。

狐帝沉默着不语,似乎还沉浸在重见少绾的意外里;不只他,折颜也是,只见他一步上前来,拉住了少绾的手臂,惊异惊喜道:

小凤凰,真的是你,怎么换了这样一张脸?

少绾伸手去拍打折颜拉住她的手,假意嫌弃道:快松手,你这老凤凰,怎么一见面就动手动脚了,老娘到是无所谓,你家白真上神可正看着呢。

她不正经的玩笑将众人都拉着回过神来,却又好像还是当年在水沼泽学宫的岁月,那神魔两只凤凰总是顽劣互怼,灵狐总是在一旁看着劝着,东华还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故人别江海,几度隔山川。

好似当日,转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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