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伍話
成年后的他,一直想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返老还童似乎已经成为津木消殆时间的唯一。
那年,他刚考上大学,从小村落里步入繁华的大都市,那年,曾经令无数人向往的城市一夜间成了名副其实的雾都,津木有时会说伦敦也该为低头了吧,也许这是大都市快速发展的常态。城市中的人或其他人都这么认为,专家也天天在不同新闻频道说明雾都的存在的原因及时间,一开始说几天后便消散,再几天后又申明一个星期后,再一个星期后是一个月,而后便没人再敢出来了。
与京晴的相识,也是一场巧合。在兼职上班路途中,他与京晴碰面,不知为何,在即将擦肩而过时他把她给搂住,京晴第一反应本该是一手用力推开他,然而她便没有。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虽不知名字,但往往有些情况变为习以为常后便有所不同。
津木总是胆怯不敢上前开口说过一句话,那怕她真的是鞋带松了了,他依然怂着。
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再不勇敢踏出一步,过了今天再无机会,他觉得自己明天过后便与世隔绝。所以他伸手温柔地抱住她的腰部。在她耳边低语:“我想应该在此与你说声好吗?我可能过了今天再也见不着你了,所以原谅我的冒昧。”
她停顿了好久才回应津木,“你的冒昧也许会换来一巴掌,但我希望下次见面不是突如其来的拥抱,好吗?同学。”
她笑了,津木那刻觉得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她温柔像一盆温水,她的倔强像小孩般的讨喜。她叫京晴,她一脸正经地告诉他,“没有多少人知道我这个名字哦?”
“为什么?我之前记得你说过你是成年后自己擅自更改了名字,为此你还和父亲争吵不可开交。”
“你别管,反正现在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以前的这个名字,我今天想告诉你的是,只有我放心得下,觉得安全踏实的人才会告诉他。”
津木点点头,得到京晴的这般信任让自己产生某种意义的自豪感,也便不再追究她以前的事。
持续时间不到一年,她便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他,没有明说分手,只是在电话里头说:“我要走了,你也别来找我了。”
津木想找也无处可找,在她父亲家蹲守了几天也不见京晴的任何踪迹,后来才想起京晴跟他说过自从改了名字与父亲争吵后,她就没再回过一次家。
夏木笑话自己是21世纪最傻的痴情男孩。随后他便不再去打听京晴的消息。再次听到有关京晴的消息,是她父亲拜托自己帮忙寻找失踪后的京晴。
津木疑惑不解,他与京晴失去联系已经三年多了,京晴不是一直不回以前的家吗?要说失踪,不是早该三年前就应该做的事吗?
京奇是他的大学教授,听闻津木以前在侦探所做过兼职,所以就想拜托他帮忙。
津木也不好推脱,毕竟自己也想找到京晴,想问她一个问题。
然而次日醒来后,一人现在街上不知从何处找起,昨天京奇先生也给他所知道的信息,可并没有太多实质上的线索。想起高中一同学已经在调配到雾都警局工作,若放在几年前那是遥不可及的,现如今没人愿意再待在这灰蒙蒙一片的城市,尽管如此城市的治安一直很稳定,自从雾都到了之后,连犯罪率都似乎被蒙盖住了,再或许是遮蔽犯罪分子的双眼。
以多年相识不见日后便请吃饭的理由兼并软磨硬泡的折磨下委托他帮忙查一下一个人,说出名字等系列信息。
焦急等待了一个下午,天都慢慢黑了起来。手机终于响了。
“你要找的这个人,我们警方也在找,所以爱莫能助。”
“啊,好吧,麻烦你了。”京奇没有跟他提起过他已经报警了啊,转念间就觉得自己想的问题有点弱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除了几门专业课,基本上他都在外面拿着京晴最新的一张照片,里面是她高中毕业典礼照的,她微笑手环抱住一位气质优雅,打扮端庄的中年女子,看起来像是她的母亲,照相应该就是京奇先生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在注目相片的同时不禁让自己产生些许嫉妒和羡慕,嫉妒是因为一家人的生活,他曾经也向往,也曾拥有过,不过也是一厢情愿。
京奇先生自从拜托他帮忙寻找自己女儿后,便很少跟他联系,甚至想登门拜访询问一些信息,他都是说:“有什么问题就在电话里头说吧?麻烦你过来不太好。”回答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东西。津木很好奇京奇先生并不是在找女儿,而是一个委托找丢失已久的物件。
津木去以前他们常去的酒吧,公园,图书馆等等,自从与京晴分手后他都没有再去过一次,并不是因为故地重游会勾起往事,而是一个人去根本不知该做什么,总会尴尬地站在原地观望。时间流逝太快,有人觉得很长,有人觉得很短。没有找到关于她半点消息,就连她最喜欢看的《动物农场》都被换了新包装,女图书管理员告诉津木,之前那本被人借去弄丢了,现在这本是新购入的。过去萧条的酒吧街道已人群攒动。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啃着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完全没有了思绪,像渔人丢失渔网无措。
边吃边不停滑动手机屏幕,一张张以前的照片不断地呈现。夕阳的落红在房屋缝隙间映射出长长的黑影,那天她穿着白色印花T恤和深蓝水洗牛仔裤,夕阳余晖落在束起的头发上,一刻间像染了头发。一人站在桥上看着夕阳下去嗯方向,她的侧脸还是那么迷人又带些许清纯。当初她硬拽着自己辗转三个小时呢大巴车程来到此地,原来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他松了一口气,转眼也担心可能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平稳到颠簸,途中换了一次大巴,最后抵不住连日来跑动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终点站了。司机拍醒他:“到站了,赶紧下车吧,我要换班了。”
津木睡眼惺忪,“这是哪个站啊?”
“平川汽车总站。”
“啊?”他迅速跑下车,远处明显有一行字“平川汽车客运总站”,坐过一个站了,向司机问路再次踏上路途。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了,刚刚也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不过余晖透射不过灰蒙蒙的厚云层,过了桥就是一间买面包点心店,接待他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上去像初中生,她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甚至都没正视过她,低着头看脚。
津木拿着手机问:“请问照片上这个地方怎么走?”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也顺带看了一眼津木,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津木说:“好的,谢谢。”欲要离开的时候,年迈的老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她慈祥的面孔,京晴那天与她谈笑甚欢,他戏谑说:“感觉你们像十几年没见的母女。”他便停下转身的动作,大声地说:“老奶奶,您好。”
老妇人杵着拐杖佝偻身体慢慢走近,“您好,请问要点什么吗?”
“他不买东西来问路的奶奶别不要理他啦。”女孩抢先一步说。
津木很惊讶女孩竟然如此直白说明问题,可尴尬的只有自己。
“对客人要有礼貌,不管别人买不买东西,进来都是客人,就算人家只是来问路的,只要我们知道就告诉他,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老妇人严肃地看向女孩,“别老是学你父母。”
女孩对津木翻了白眼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老妇人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津木说,没事没事,反而是我麻烦到您,还请您见谅了。
老妇人说,听我孙女说你要问路,是吗?
津木说,是的,请问里面这个地方怎么走?说完拿出手机调亮屏幕给她看,她凑近一瞧。
老妇人说,哦,原来是林山窟啊,不过有点远哦,出门直走几百米,再右转一直走,然后在十字路口走右边道路,远处你会见到一个牌子,林山窟就在附近。
津木说,谢谢您,没想到您的记性还是这么好。
老妇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说,老了,记性再好也没用,身体不好啊。
那里在我搬回来住的好前几年好像出过几次事故,本地人都没人敢进去,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什么要过去,那里到处长满草。
津木说,我记得以前那里是个景点啊。
老妇人说,在我搬去跟儿子住的那年便没了,听以前的熟人说被警方封锁了,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前段时间有个女孩也是问我林山窟的情况,虽然我以前住在这里,但太久没回来基本都记不太清,反而是那女孩对这里一清二楚,不过她说不是本地人。
津木说,女孩?您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老妇人说,这个她倒没说,我也没问。
津木说,她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老妇人拉过旁边的木椅子坐下,“好像是前几个星期吧。”
津木从手机翻出照片给老妇人看,“您好,请问是不是照片里这个女孩?
老妇人仔细看着,“有点像,眼睛老花看不清,不过第一眼看上去挺像的,只不过我更喜欢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津木点头,“好的,谢谢,麻烦您老人家了,非常感谢。”
老妇人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慢走。”
今川镇,津木和京晴一起来过,那天他们目的也就是进去林山窟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