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太平广记选》之张果（二）

未几，玄宗狩于咸阳。获一大鹿，稍异常者。庖人方馔。果见之曰：“此仙鹿也，已满千岁。昔汉武元狩五年，臣曾侍从畋于上林。时生获此鹿，既而放之。”玄宗曰：“鹿多矣。时迁代变，岂不为猎者所获乎？”果曰：“武帝舍鹿之时，以铜牌志于左角下。”遂命验之，果获铜牌二寸许，但文字凋暗耳。玄宗又谓果曰：“元狩是何甲子，至此凡几年矣？”果曰：“是岁癸亥，武帝始开昆明池。今甲戌岁，八百五十二年矣。”玄宗命太史氏校其长历，略无差焉。玄宗愈奇之。

时又有道士叶法善，亦多术。玄宗问曰：“果何人耶？”答曰：“臣知之，然臣言讫即死，故不敢言。若陛下免冠跣足救，臣即得活。”玄宗许之。法善曰：“此混沌初分白蝙蝠精。”言讫，七窍流血，僵仆于地。玄宗遽诣果所，免冠跣足，自称其罪。果徐曰：“此儿多口过，不谪之，恐败天地间事耳。”玄宗复哀请久之，果以水噀其面，法善即时复生。其后累陈老病，乞归恒州。诏给驿送到恒州。天宝初，玄宗又遣征召。果闻之，忽卒，弟子葬之。后发棺，空棺而已。

没多久，玄宗在咸阳打猎，捕到了一头大鹿，比平常的鹿更大一些，厨师要将其做成菜。张果看见了，说：“这是一头仙鹿，已经活了千年以上。当年在汉武帝元狩五年时，臣曾陪同武帝在上林苑打猎，当时就生擒了此鹿，然后又放了它。”玄宗说：“世上鹿很多，且年代变迁，鹿难道不会被其他猎人抓获么？”张果说：“当年武帝放鹿的时候，曾在鹿的左角下挂了块铜牌。”玄宗就下令查验，果然找到一块两寸左右的铜牌，只是文字模糊了一些而已。玄宗又对张果说：“元狩是哪一年，到现在多少年了？”张果说：“那年是癸亥年，武帝刚开始挖掘昆明池（昆明池是元狩三年开始挖掘，非元狩五年，此处有小误）。现在是甲戌年，已经过了八百五十二年了。”玄宗命太史令检查推算，一点差错都没有，玄宗更加惊奇。

当时还有个道士叶法善，也会很多道术。玄宗问他说：“张果是什么人呢？”法善回答说：“臣知道，但臣说完马上就会死，所以不敢说。如果陛下能脱去冠帽，光着脚去向张果哀求，臣还能活过来。”玄宗答应了。法善说：“他是天地初开时候的一只白蝙蝠精。”说完就七窍流血，僵倒在地。

玄宗马上来到张果的住处，脱去冠帽，光着脚，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张果慢慢地说：“法善这小子多嘴招祸，不惩罚他，恐怕他会败坏大事呢。”玄宗又哀求了很久，张果用水喷在法善的脸上，法善马上就复活了。

后来张果多次称衰老病弱，请求回到恒州。玄宗下诏令他乘驿站车马回到恒州。天宝初年，玄宗又派人征召他，张果听说后，忽然就死了。弟子们埋葬了他。后来打开棺材，只是一个空棺而已。

《宣室志》是张读所撰，内容都是鬼神灵异之事。张读是《玄怪录》作者牛僧孺的外孙，可能受其影响而写此书。宣室即汉文帝召见贾谊，“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地方。张读也是晚唐僖宗时人，终于尚书左丞。

《张果》即出自《宣室志》，载于《太平广记》卷三十，“神仙”类。张果即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唐代著名的方士，与叶法善、罗公远等人齐名。《旧唐书·方伎传》中有张果与叶法善的传，张果的传记与本文基本相同。这些著名道士都在玄宗时期入宫，也可见玄宗好道慕仙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