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若盛世将倾,当万死以赴;若天下安乐,愿江湖浪迹
自古名将,功高盖主者,皆不得善终。力挽狂澜于危难之时,宝剑藏锋于安定之后,如此识时务,仍不免被猜忌。因这点猜忌,顾昀幼时在一次针对父母的暗杀中,身中剧毒,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得个耳聋眼瞎的下场。失去了听力与视力的少年,不但没有得到父母的温柔以待,反而为了克服这些缺陷被父亲进行魔鬼式训练。为了维持短暂的听力与视力,而不得不一直服药,却无异于饮鸩止渴。几年后父母相继离世,又被皇帝接进宫去抚养。又几年,边疆发生战乱,年轻气盛的少年主动请缨,执掌父辈传下来的玄铁营,平定边疆之乱。寥寥数语,其中的艰辛与凶险恐怕常人难以想象。
遭受过世间最极致的黑暗与龌龊,却仍然怀有一颗善良与柔软的心,长庚既如是。即使从小遭受母亲非人的虐待,仍然对救过他一命的顾昀掏心掏肺。后来城破逃亡时,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救下交情并不深厚的同村小伙伴,即使他的母亲刚刚在他面前血溅当场,留给了他一个最恶毒的诅咒,以及一个从小就被种在身体里的“乌尔骨”之毒。
杀破狼这样的两个人,从小被荼毒,不知忍受了多少的恶意戕害,他们应该是最有理由憎恨这个世界,毁灭这个世界的,然而没有。顾昀,安定侯,他是手握玄铁三营的大将军。他固然心硬如铁,坚如磐石,然而他肩上扛的是国家的安定,心上放的是万民的福祉,手上握的是万千将士的身家性命。即便在得知幼时的暗杀,造成自己残疾的罪魁祸首乃是先皇之时,他也只是让自己卧病在床两个月,之后继续为国为民四处奔走安定军心。长庚,先帝的四皇子,当今皇帝的皇弟。不管是他排斥这个身份而避走江湖,还是利用这个身份陷身朝堂,搅动风云,推行变革,手段凌厉,乃至最后荣登九五至尊之位,他都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保护顾昀,为了他的大将军不再四处征战,为了实现安定侯的职责——天下安定。
也许,正如文中长庚所想的那样,他这一生所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后来得到顾昀这一个馈赠。当然,如果没有兵临城下,重振山河这个契机,长庚的这一腔爱意可能就永远深埋心底,不远不近的看着顾昀,孤寂的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幸而,命运在给了他漫长的黑暗之后,雕刻出了这一副钢筋铁骨,然后赠与了他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于是,在将破的城墙下,那一双再也藏不住的情深似海的目光,终于照进了顾昀的心里,那一个共同赴死的决绝的吻,终于开始融化顾昀心里的寒冰。若这世间有人知你冷暖,解你心忧,心疼你形销骨立,为你袖手江山只求同死,我想没有人能舍得辜负这样的深情吧。
杀破狼难得的是,他们在国将不国的危难之际,扛起这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出手重拾旧山河,历经十八年,呕心沥血,终于建成了一个理想中的新世界,然后他们毫不犹豫地,一个挂印请辞,一个传位于侄子,从此江湖徜徉,逍遥快意。他们是真的心如止水,十万八千里走过,初心不改。
临渊阁训: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想来,倘若能始终不改初心,要做到并不难。只是,在时间的洪荒之力下,在金钱权势的诱惑下,在叵测世道的蹉跎下,要保有一颗初心又何其难。万幸,顾昀和长庚都做到了,从此江湖多一对神仙眷侣。
杀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