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最后的,都是有境界的
在西方,美国著名心理学教授大卫霍金斯将人的“能量级别”划分为十七个档次,最低是“羞愧”,中等是“勇气”,最高是“开悟”。从勇气往下都是一些恐惧、抱怨、愤怒、骄傲等负能量;从勇气往上皆是一些宽容、仁爱、喜悦、平和等正能量。从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到,这些能量级别实际上就是我们中国人所说的“人生境界”,其最高境界就是佛家所谓的“开悟”。
孟子云: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古时候,教书先生的第一堂课往往会说:禽兽之属,饥知食,渴知饮,又能营巢穴,以避风雨,唯不能读书,故终不如人。首先要将人和畜牲区别开来,人之所以为人,乃能读书明理,求道悟真,克念作圣耳。
中国人自古最怕被骂“畜牲”,没有比这两个字骂人更狠了。当然,现在不同了,一者受西方观念影响,觉得人本来就是“畜牲”的一种,什么“人是万物之灵”都是中国人的自以为是;二者当今社会诱惑太大,价值观随之混乱,故而很多人不再注重修为,真把自己当“畜牲”使,并且乐此不疲,谓之“活得真实”。
当然,存在即是合理,我们都应该表示尊重。这里就不浪费口舌谈怎么做畜牲了,因为那玩意儿太过本能,不学都会。但做人就不简单了,所谓“从善如崩,从恶如登”,不下点功夫修炼,一不留神就沦落为畜牲了。故而曾国藩才立志:不为圣贤,便为禽兽。
其实人生境界的高低,说到底,就是看与禽兽的区别有多大,大到几乎脱离了禽兽形态,那就是圣贤。所以毛ze东评价白求恩便说:白求恩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这里的“低级趣味”,就是指动物本能的那些趋向;所谓的“脱离”是指淡化了这方面的欲求,而追求更高尚的人格。
人与动物有两个最大的共同点:饮食与性欲。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而人还有三大动物难以具备的追求:真、善、美。由于对真的追求而产生了科学;对善的追求而产生了哲学;对美的追求而产生了艺术。这三者后来又相辅相成,融会贯通,成为人类特有的精神文化。
世界上任何一个文明国家,从潜意识中都比较反对过分的“动物行为”,承认人应该有比“食色”更高的精神追求。西方天主教规定的“七宗罪”中,暴食与邪淫即占了俩。中国人更是以淡泊寡欲为高尚,正如孟子所言: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也就是说一个人倘若欲望(主要指食色)太强,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
有人可能会说:欲望是社会进步的动力。这句话完全正确,如果把欲望更多放在为人民服务,为人类谋幸福,而不是过分的自私自利不是更好吗?欲望分很多种,我想只有降低食色两种欲望,加强追求真善美的欲望,这个社会才不会变成如今这种物质文明高度发达,而人类心灵却空前浮躁的局面。
纵观古今中外凡有大成就并能“受后人尊敬”者,多能严于律己。美国著名政治家,科学家本杰明.富克兰林在他的“十三项做人原则”中就有“节制”与“贞洁”两条,前者即是节饮食,后者则是控色欲。可见,任何大修为之人,皆于食色二欲倍加警戒,只因其乃人与禽兽最大的分界点。
故而若想不断提升人生境界,必须首先与禽兽划清界限。有此“上进心”即迈出了成圣成贤的第一步,至于什么时候到达,所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总比“破罐子破摔”要好。当然,绝对不要蔑视任何人的生活方式,因为博爱与宽容也是最大的修为之一。
宋明理学所提出的“存天理,灭人欲”,实际上就是在区分人与禽兽之别。存天理即是人所应当追求的高贵品质,灭人欲即是尽可能减少动物本能的欲望。本来是很正常且应当的言论,却在如今这个物欲泛滥的时代,倍受鄙视。
《了凡四训》中有段话可供参考:人之过恶深重者,亦有效验。或心神昏塞转头即忘;或无事而常烦恼;或见君子而赧然消沮;或闻正论而不乐;或施惠而人反怨;或夜梦颠倒;甚则妄言失志,皆作孽之相也。苟一类此,即须奋发,舍旧图新,幸勿自误。
其中就提到,一个修养很差的人在听到正能量的话,或遇到真正的君子时,反而会心生厌恶,甚至恶意诽谤。当代甚至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刻意造谣,并以讹化讹,污蔑朱熹是“伪君子”。声称朱熹与自己儿媳妇有一腿,并且将两个尼姑纳为小妾,尤其是“朱熹和丽娘”的艳情更是臭名昭著。这种种恶行,连古代的一般百姓都引以为耻,却强加给被誉为“儒家四圣”的朱子身上。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再幸灾乐祸,别如此道听途说。
诬陷也不打个草稿,朱熹是南宋的大儒,元朝后就被尊为圣人,并以其所著的《四书章句集注》为科举考试的标准。明朝的王阳明开始也是学朱熹,后来虽然思想学说有分歧,也是尽量以《朱子晚年定论》来维护朱熹。在古代那种礼法森严的时期,作为儒家的大儒朱熹倘若行径如此恶劣,明清两朝的大思想家们都是傻子吗?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倒被我们当代这帮“聪明人”揭穿了。
当代毁谤朱熹的不轨之徒,其材料大都是根据南宋周密著的《齐东野语》和明朝冯梦龙著的《二刻拍案惊奇》得来。稍微有点文化的都知道,那两本书皆是小说。而且周密本身与朱熹就有些芥蒂,冯梦龙也是根据《齐东野语》所编造的“朱熹污点”,再进行加工而成。即便如此,两个小说版本内容也不尽相同,竟然有人拿此当真,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想真正了解朱熹,最起码正儿八经的《宋史》得看吧。再退一步讲,朱熹的传记总该看看吧。比如浙江大学教授束景南潜心钻研十载写的《朱子大传》;陈代湘著的《圣心苦雨——朱熹》;余英时著的《朱熹的历史世界》等。这些朱熹传记都是经过深入全面研究而写成,哪本书里有过那种龌龊的传言。
即使不相信中国人,也该相信外国人吧。由英国学者卜道成著的《朱熹传》,也是对朱熹的学术与品德推崇备至。当代有些“中国人”对自己本民族文化几乎是“恨之入骨”,只要抓住一点“缺憾”,管他真的假的,刻意放大,恨不得地球人都知道。而对于西方文化,似乎总是扬长避短,长他国志气,灭本国威风,恨不得我国人都全盘西化才好。
在当今这种末法时代,出现什么人都不稀奇。自己是什么人,便把别人都想得跟他一样。所谓“各人因果各人受,个人生死个人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著名国学大师冯友兰先生曾将人生境界分为四等: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与天地境界。
1.自然境界:顾名思义就是靠本能生活的人,一天到晚忙于生计,为男女饮食犯愁,鸡毛蒜皮的小利都争得你死我活,基本接近于动物性生活。
2.功利境界:这层境界的人最起码有点志向,知道“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在功名之心的促使下,为了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而努力奋斗。此等境界的人居多,毕竟功名之心,人皆有之,并无可厚非,只要能做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即可。
3.道德境界:以上两种境界皆是私心居多,到了这层境界,利他之心占据上风。他们活着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或个别亲朋好友,而是处处替他人着想。对物质生活关心较少,十分注重自身道德素养,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愿意“杀身成仁,舍身取义”。
4.天地境界:这层境界其实就是孔子“七十岁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处在道德境界的人还必须时刻以道德规范来要求自己,所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到了天地境界,则私心了无,善恶俱泯,全然一种顺应良知,顺应自然规律的天人合一境界。所谓“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处在天地境界的人,才真正是“活得真实”,因为他们完全是一种“随心所欲”的状态。而当代很多人所谓“活得真实”,其实是一种放纵自然境界与功力境界的状态。因为圣贤是顺着“本性”而随心所欲,而这类人是顺着“习性”肆意妄为。此乃最为要紧处,不可不察也。我辈当有自知之明,切勿被当代不良风气所熏染,以至走入歧途还浑然不觉,自鸣得意,岂不哀哉。
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在自然境界与功利境界中徘徊;一部分人有心追求道德境界与天地境界;一少部分人实实在在达到了后两种境界。人与人之间不仅会因为志趣不同而产生分歧,更会由于境界不同而互不理解。处在当今这个“百家争鸣”的时期,假如你是一个有心追求道德境界与天地境界的人,应该如何面对前两种境界的刁难呢?其实,孔子已经告诉我们三种解决方案。
1.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别人不理解,我们也别生闷气,这也是一种修为的体现。
2.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就不要有太多废话。不闻不问,不反驳,也不掺和;德不孤,必有邻,这个社会总会有一大帮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缘之人身上,不如把时间用在提升自己修养与能力上。
3.君子和而不同:这句话本来是针对“君子”之间和谐相处而言的,不过也可以勉强拿来用用,毕竟谁都不愿做“小人”。我们相信大多数人的言论实际上都是想让社会变得更好,只是见解的角度与深浅不同,但凡不是邪门歪道,不一定要赞同,但必须给予尊重。
关于人的修养层次,明朝大儒吕坤在其著作《呻吟语摘》中把“人才”分为三等资质:深沉厚重,乃第一等资质;磊落豪雄,乃第二等资质;聪明才辩,乃第三等资质。我之所以将其拿出来强调,是经过年龄(虽然也不是太大)、阅历、学识的不断增长,越能体会到其中的深厚内涵。
聪明才辩之人之所以列为第三等资质,由于其确实具备一定能力。比如,能言善辩,办事干练,特长突出等,但往往恃才放旷,目中无人,搞不好就容易给自己带来祸害。
老子曾经就警示过孔子: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而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大概意思是说:一个聪明深察,博学多识的人,却常常遭到困厄,就是因为喜欢议论和揭发别人的缘故。
这种人古代有不少,一般不是被人非议,就是没有好下场,比如战国时的纵横家苏秦、张仪,三国时的弥衡、杨修、孔融等,不可不谓是聪明才辩,但最终大都不得善终。当代也有这样一类狂妄自大之人,却能够肆意横行,稍得偏安,不得不说是这个“言论自由”的时代“护佑”了他们。
有人甚至会说,这样的人才叫活得真实,有个性;那些不敢乱说话的人,都是一帮唯唯诺诺,畏首畏尾之徒。
口出狂言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尊重别人就是你的本事了吗?俗话说:贵人语迟。内心越没底气的人,越喜欢与别人争辩。真正有本事的人,斯人不言,言必有中;而且真正能够临危不惧者,往往都是平时气定神闲之人,岂是那帮整天毛毛躁躁之徒所能比拟。
《易经.系辞传下》有一句压轴之言,值得我们反思: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也就是说:将要背叛的人,言辞就显得惴惴不安,底气不足;对自己的话不够自信的人,言辞就显得散漫枝节,主旨不明;吉祥有福之人,言辞较少;内心浮躁之人,废话很多;诬陷他人之言,显得游移不定;失去操守的人,说话就没有底气。
这些话我们不一定要死搬硬套,但确实可以作为参考,尤其那句“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实乃古之良鉴。我们不难发现,生活中很多人,好像不说话都能“憋死”。说就说吧,一开口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这里挑点毛病,那里找点漏洞,只要跟他价值观不同,都给你猛烈地抨击一番。这种人就是要靠与人争论来打发内心的空虚浮躁,你只要别理他,他立马就找不到存在感了。
这种人无论说话,还是写文章,都透露出一股浮躁之气。有这股气在,正人君子多被拒之千里之外,留下一帮“同躁之人”互相恭维,陶醉在一种党同伐异的快感之中呶呶度日,庸人自此生矣。古人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但凡卓越之人,岂不明斯道矣,当为仁人志士切戒之。
要达到聪明才辩也得经过一番彻骨寒,古时所谓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断粥划齑者,始皆有此志。当然,也必有天赋异禀之人,玩索而有得,达事半功倍之效。正如苏东坡所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不管怎么说,聪明才辩者,多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士。既然好不容易达到此等境界,岂能不好生守护。一旦恃才放旷,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歧途,则前功尽弃,《尚书》所谓“满招损”是也。
第二等资质磊落豪雄者,虽不一定有第三等资质者那么有才,但善于将聪明才辩者为己所用。典型的如汉高祖刘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如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而不绝粮道,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克,不如韩信;但因为刘邦善于利用此三者,故能成就千秋大业。
磊落豪雄者多是将帅领导之才,他们心胸广大,性格豪爽,善于交际,慷慨好义,乐善好施,故能揽天下英才为己所用。正如曹操所言: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前有刘邦、曹操、刘备、李世民、赵匡胤、成吉思汗等,后有孙zhong山、蒋jie石、毛ze东等,皆磊落豪雄是也。今日之国家领导,大企业家,以及hei社会lao大等,也多是此类人物。磊落豪雄者不一定有高尚的品德,但一定具备宽广的胸怀。所谓胸怀有多大,成就便有多大。
当然,其中的善恶因素,也同样会受到相应的果报。若恶业明显,或不得善终,或死后引人非议。但磊落豪雄之人多是“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并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深沉厚重者之所以为第一等资质,因其多是修养深厚之人。此类人即使不用说话,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浩然之气,足以化人,如近代的虚云大师,特蕾莎修女等。如果将前两等资质视作“有为”,到了这层境界,即进入“无为”阶段了。孔子所谓: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这种境界必须是长年累月的反躬自省,诚意慎独与道德实践方能达到。这种人的特质主要体现在如如不动的定力和慈悲喜舍的精神,一方面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无故加之而不怒,卒然临之而不惊”;另一方面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用一句话来概括即是:深不可测。
这其中最核心的素养就是超强的定力,所谓“才高八斗,不如一定在心”。佛家讲“一心不乱”,道家讲“抱元守一”,儒家讲“虚一而静”,皆为修定也。孟子云: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即是要时刻把跑出去的心拉回来,亦为定心守意。
修行修什么?做自己的主人罢了。倘若没有定力,整天被欲望和情绪牵着跑,岂能成为自己的主人?那么如何修定呢?此处不说大话,直接来点实在的。
外须严守颜子之四勿,所谓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若不严持戒律,整日以放纵为洒脱,内心浮躁不堪却浑然不觉,若甘于此地则罢,倘欲境界提升,于此不可不慎也。
内须时刻提起观照,保持正念,或以念佛收摄此心,或配以打坐调顺其气,总要以“熄灭贪嗔痴,勤修戒定慧”为要。如此常年累月坚持不懈,虽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必有所长。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亦能善恶俱泯,私心了无,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人生至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