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6 袍哥与洪门

在并无关联的两本书里面找到相互应征的信息和内容是很好玩的事情，最近就遇到一个。近日在看《袍哥》和《城邦暴力团》，一个讲1940年代四川的袍哥组织，一个是张大春所写的武侠小说，时间正好也设定在40年代左右，地点则是在台湾。

袍哥即四川的哥老会，是从清朝到民国在四川社会影响最为深入广泛的秘密社会组织。1947年的文章《略谈四川的“袍哥”》中指出，在四川，几乎三分之二人口“加入这一组织的”。虽然作为一个秘密组织似乎应该选择比较隐秘的地方进行活动，事实上，辛亥革命之后，袍哥的活动日渐公开，他们将自己的码头设置在各大茶馆，进行各种活动。

而《城邦暴力团》中，开篇万老爷子死了，死前留下痕迹，五颗子弹嵌入亭子顶。其徒见之，首先想到的便是茶阵。书中写到洪门带着“海底”与白莲教、义和拳订了个“北教南会”的盟约，从此“海底”开始在各种地方械斗团体之中传播开来。

洪门亦是哥老会，原本以为茶阵是袍哥们开始在茶馆之中开始活动之后所特有的东西，看来并不尽然。而关于“海底”，王笛的这本《袍哥》之中亦有描述。

康熙二十二年（1683），清兵攻克台湾，“郑子克琰（应该为郑成功之孙郑克塽），恐先人遗物，被敌攫去，遂将此书用铁匣装妥，沉之海底，故后称社团之组织书为《海底》者本此”。

然而关于《海底》的具体内容，《袍哥》一书中并未细说，只是说到这个文献属于“被发明的传统”，是袍哥一种政治斗争的工具，也是他们身份认同的凝聚力来源。

而在小说《城邦暴力团》中，则有一小段具体的内容，实在有意思，摘抄如下：

问：桥尾谁人在此？答：结万义兄在此。问：何事在此？答：在此看桃李。问：桃李树结子有多少？答：桃树结子三十六，李树结子七十二，共成一百零八。问：有何为证？答：有诗为证——桃子三六在树根/李子七二甚超群/两样相连成结阵/一百零八定乾坤。续答：尚有一联为证——有头有尾真君子/存始存终大丈夫。问：你在桥上过？桥下过？答：弟子在桥下过。问：为何不在桥上过？答：弟子身有秽，不敢再桥上过。问：桥下水深，焉能过得？答：结万义兄见我真义气，教我手拿三块石、八字脚，三八廿一步踏过。问：有何为证？答：有诗为证——二板桥头过万军/手拿三石过江滨/义兄问我何处去/一片真心伴帝君。问：到二板桥又到何处？答：又到洪门一座。问：洪门谁人把守？答：万龙、杜方二位将军把守。有对一联为证——地镇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峡水万年流。……

在历史文章之中缺失的细节，在小说之中见到，令人惊喜又绝有趣。另外张大春的这本《城邦暴力团》又实实在在混杂着历史与虚构，细节令人玩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