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提袭人凤姐巧言辞，应黛玉身影皆重情（十）

      宝玉表现是什么？听到袭人：

      谈至浓快时，见他不说了，便笑着说：

      “人谁不死，只要死的好。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拼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拼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所以这皆非正死。”

      如此生死观，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不得不说，全在别人的衡量。

      袭人说：

      “忠臣良将，出于不得已他才死。”

      什么叫不得已？谁会不得已才死？好好活着不行吗？

      宝玉却说：

      “那武将不过仗血气之勇，疏谋少略，他自己无能，送了性命，这难道也是不得已！”

      说的很对。自己无能而充任生死之任，这是不自量力。

      “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官了，他念两句书汙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谈乱劝，只顾他邀忠烈之名，浊气一涌，即时拼死，这难道也是不得已！”

      说的很对，自己无能而不审时度势，这是邀名争宠。

      “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地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这话断不会出自宝玉之口。

      “比如我此时若果有造化，该死于此时的，趁你们在，我就死了，再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送到那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就是我死的得时了。”

      这段话应该是出自宝玉之口。反而这段有可能出自宝玉的话袭人听了以后却是如下表现：

      忽见说出这些疯话来，忙说困了，不理他。那宝玉方合眼睡着，至次日也就丢开了。　　

      说了真话，黛玉是还没说就“我全都知道了”，袭人却是“忙说困了，不理他”，其中缘故，值得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