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马小炮

2018-06-25  本文已影响0人  特洛伊的木马

(一)假使你回到过去

马小炮不记得是在初中还是在小学买过这样一本紫色外壳薄薄的《希腊神话》,他记得里面特洛伊战争最重要的两个人物,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俩人站在战车上面,彼此对立着,背后是千军万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吼着战歌,然后铺开一骑绝尘的战事。

  马小炮没有买过经典名著,也没有读过《老子》,《庄子》,也没有听过张雨生,也没有追过“哥哥”“姐姐”一样的人物,他自认为自己是平凡的,平凡地像根葱,可总是在土里扎不深,2015年周末的那天晚上,他偶尔翻开书柜上的一本封面有些发旧的科普书籍式的心灵鸡汤—《生命的奇迹 水知道》,那里面印着一些乱用的英语句式,清楚地昭示着它的身份—情书。

  大一在2011年,一个距离家乡比较远的城市。

  马小炮拖着行李走到大学门口的时候,望着来来往往的校友,感到十分的茫然,马小炮深知,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前行,就像非洲大草原每年都会进行的角马迁徙,度过阻挡的河流,这是必经之路,尽管河流里有鳄鱼,也得义无反顾,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撕碎你的身体,吞咽到胃里,反正你觉得自己就不像是活在这个平行空间里。

  来晚了,被安排在其他专业的寝室里,一帮子的会计专业,加上一个物流专业。

  折腾行李,铺好床,总要在宿舍里睡觉的,第二天要去开班会,和专业里的同学见个面,这也算是四年大学生活的开始,寝室里六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一样的表情,但唯独有一样马小炮和他们不同,他比他们都矮,以至于后来熟悉了之后,室友开玩笑说,小炮你拉低了我们寝室的身高平均水准,马小炮对此不置可否,身高是先天的,尽管新疆那哥们自称吃牛肉长得,但马小炮坚定自己的想法,而且后来一直没变,因为他见到了曾经比他矮半个头现在却比他高一个头的弟弟,对,和开心麻花的小品一样,哥哥抱着弟弟还要踮起脚。

  那本“水知道”是马小炮在十月一号回去的前一阵在F市的新华书店买的,马小炮还专门为这本情书去洗了几张照片,做好了充足准备,像是一个背上了行囊和父母嚷嚷要离家出走的孩子,最后借口时机不成熟而缴械投降了。

  去过新华书店的下午,和新疆的大高个子,还有他的朋友(后来公认有些娘)跑到肯德基的二楼,点了二十块钱的快餐,一阵大快朵颐后开始谈论时事政治,然后开始畅想未来,马小炮展现了他名字的特殊含义,嘴炮一阵一阵吹嘘着,那时候吹牛不犯法,没有说美国的军事卫星可以侦查到你放个屁,精确到你时间,然后地点,在来个洲际导弹,啪,一阵烟火。

  马小炮在大一那年第一个十月放假就迫不及待地订好回家的火车票,第二次硬座,第一次和同乡的同学回家,坐火车上的时候表情严肃,然后很快卧倒睡着,接着醒来的时候旁边大妈推着小车过去:瓜子,矿泉水,泡面······哎,小哥腿让下。

  累到脖子酸腰直不起来熬过十几个小时,看到家乡的声音然后贼高兴,和一辈子没有回来过一样,但待了几天后觉得还是那么个怂样,十月的情书到底没有寄出去,封存在书柜上,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发现原来大学之前自己还有这样纯情的一段经历,马小炮翻到里面的内容时嘴都笑歪了,他自嘲难怪自己现在还是个单身狗,那时候似乎除了嘴炮就再没有什么计划内的实际行动了。

(二)当英雄不是活在传奇中

很多传奇是英雄创造的,很多英雄是因为传奇而被人所熟知的,但用马哲的一句经典话来说:“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马小炮就深知自己不可能成为马化腾,也不可能成为马云,也不可能成为马克思,他就是马小炮,一个嘴炮的平凡人。

  马小炮创造过的历史大概就是一个胆怯普通人摸着石头过河的经历。

  大学时期谈过一场烟花般短促的恋爱,持续时间一个月,有吗?

  马小炮一直坚定地以为自己会守身如玉等着Z同学,可是那一段时间,大环境变了,生活陡然一下子变得诡谲难以捉摸起来,不经常谈恋爱的小K竟然拉着女孩开房了,当然他不知道后续是什么。

  嗨,和专业里的女生打了个招呼,马小炮悻悻地拿出小说,翻开手机,刷完人人、微博然后看小说,他嘲讽自己,这样一个嘴炮竟然不敢和女生讲话,不过他的确挺白痴的,坐在最后一排,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一心虔诚,青灯古佛。

  回到宿舍一阵闷骚地和室友讨论美女,但马小炮躺在床铺上撑着脑袋时,然后翻了遍自己所有的社交软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能聊得上话的,算了,一个人望望天花板,想想一位兄弟给过的至理名言:刚进大学时,我想我一定要找个校花级别的女朋友;大二时,我想我一定要找一个班花级别的女朋友;大三时,我想我找一个女朋友就行了;大四时,我不敢承认自己是否还对女性有感觉。

  的确是这样,马小炮也承认,他如果天天待在一群男人的社交圈里,没准哪一天他就搂着一个男人走到他爸马后炮的身边,郑重地对他爸说,爸,这是我选择一辈子的人。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马哲课,马小炮记得很清楚马哲老师是一个喜欢抽烟的老头子,反正考的东西和开卷没什么区别,索性不听,没巧的是,马小炮竟然刷QQ联系人的时候刷出来一个对他挺熟稔的女生,这个女生他是有几分印象的,短发,不高,有领家女孩的气息,说话很轻,打字怪快。

  聊着就聊上了,马小炮认定这是一个可以下手的女孩,所以想着法子套近乎,可以称为媒婆的大概是阿尔卑斯棒棒糖,紫色的,其实马小炮后来清楚,如果一个女孩对你有意思,你送一条红领巾她也会认为你有爱心,如果她对你没有意思,就是你送几克拉钻戒,她也会躺倒在你的怀里,这不有句古话说得好吗,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能解渴啊。

  当然,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拉开序幕后,马小炮可乐开怀了,他想着哎哎,该小手拉小手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卿卿我我。

  后来碰上什么迎新晚会,约了女孩一起放了孔明灯,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在马小炮看来,的确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候,不知道那盏写着两个人名字的孔明灯是飞出去了还是落下来了。

  中午撑着脑袋看新闻的马小炮,看到一个00后霸道总裁拉着一堆跑车,围着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他苦笑着,原来人家表白都是这样赤裸裸,和你一根棒棒糖比起来的初恋,多了不少人的喧闹和鼓掌。

  那不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但是它就像快要开放的无名小花的花骨朵,还未临了春天,就被冬天的寒冷席卷而凋谢。

  马小炮记住关于女孩的细节,她告诉马小炮,他的名字是按几个数字可以打出来,而似乎他却没有记得女孩的名字该用几个数字打出来。

  抱住女孩的时候马小炮也触及到了心底柔软的部分,风吹过,两人像傻子一样坐在湖边,谈笑的时候表情都是僵硬的。

  关于女孩,那场未曾开始就已经象征结束的风花雪月,只是在后来的几次偶然遇见中渐渐消弭,马小炮在这个冬天的冷夜中,骑着电动车,耳塞里传来刘思涵的“走在冷风中”,你是拉紧了不透风的外套,却留了一丝可以透进风的缝隙。

  那段被自我和谐掉的传奇中,马小炮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他完成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革命。

(三)梦想刻在龟壳上踽踽独行

不止一次看到过华灯初上的城市,除了惹眼的霓虹灯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集中焦点的地方,前一阵重温星爷的电影,在喜剧之王里星爷和张柏芝的对白依旧有些煽情,星爷说,愿你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坐台小姐,而涂着口红的张柏芝对星爷说,愿你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跑龙套的。

是啊,成为一个注定走下去的人多么的不容易。正如眼下的马小炮,每日感觉琐碎的流程,空闲时间抽根烟发个说说,就连抽空看本小说的难得时间都没有,这样被所谓的生活绑架了,马小炮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要对生活开枪,但是总是处处哑火,上了膛的子弹也会有卡壳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背着壳的乌龟,看似有家可归,看似生活如此规律,但其实不着边际地兀自遨游,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成功者都有成功者的独白,看过刘同的《谁的青春不迷茫》似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浮躁的社会就该在一定的年纪沉淀一阵,马小炮在读到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想到了很早之前的自己,那句话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个意思:“我的文字不足以构造抵挡我生活压力的壁垒。”

2011年的时候,令马小炮期望已久的起点合同到了手,甚至当时的签约编辑桔子还和马小炮说,你才18岁啊,帮你填成19吧。于是马小炮第一部和起点签约了小说,而马小炮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了起点的签约作家,不过那时候写了20万字,马小炮就选择了妥协,他感觉看不到希望,编辑提供了推荐位,但是推荐位不足以满足每日的推荐票和收藏数,收藏数疯疯地涨,但涨不到上架所需的两万,更不够强推的资格,他知道他没有写凡人忘语的耐性,在60万字的时候选择自主签约才签约上,不过后来他成功了,跻身成为起点为数不多的大神,但其实马小炮心里很清楚,当时成功的代价是什么,或者他懒散,或者他想不通,但是当时的他刚高考完,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念大学,他已经在准备迎接大学生活,而不是看不到前景的小说,所以他第一次在对着生活的阵地上选择当了逃兵,并背上了重重的壳。

  马小炮从没有认真对待过自己的梦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在肩上,压得喘不过气来,看过一篇树下野狐写的微博,他说,一个想要在写作漫漫征程上的人,做好需要的心理准备然后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够保证收入,马小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另一位写机甲小说出名的大神骷髅,他有着这样的内心独白,曾经一个人就背着写不出来就放弃的念头待在某个城市很长时间,最后写出来了,所以梦想就继续了,在龟兔赛跑的过程中,他抛下了龟壳,变成了兔子,赢了生活。

  马小炮在如今登录自己QQ的时候还能够拉出很多的联系人分组,“磨铁”、“榕树下”、“悬疑世界”。

  这些都是履历,都是伤口,伤口结成疤成了壳,然后背起壳,目光呆滞,不知道路在哪里。

  每个在生活道路上疲惫的人其实不会像鸡汤里说的那样看一看赏心悦目的风景,现实是扎眼的,过你想要的生活就需要去付出,每年出产的超级IP就只有一些,马小炮浏览过在出版小说腰封上的所谓“现象级”不过是个笑话,超级销量往往都是出版社的故弄玄虚,这在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里有体现,三毛说,她遇到一个作者,出版的书据说是销量几十万,但其实这位作者却过着贫瘠的生活,而往往羡慕年入千万作家的人大多都只是不了解这里面的原生态而已,能够坚持下来的也大多被壳压得喘不过气来。

  马小炮点根烟,他问了榕树的编辑,选题表报上去了一段时间,出版社还在审核,他选择开了下一本书,只是换个人物,换个方向,壳会越来越重,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一种历史,化成甲骨文刻在血肉里,如果有一天侥幸将壳放下来,马小炮相信自己还是那个喜欢与生活嘴炮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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