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独立思考及自省

文/古 泉渊

讨论一下“独立思考”的问题，源自知乎的一篇文章《中国人为何缺乏独立思考》（作者:万方中），引起了我的反思。作者提出了一个观点，即我们先认识是世界，是先有观察，有了体验，才形成对事物的概念。随后，他抛出这个现实——我们的教育在孩子们还没有广泛地认识世界本身和观察世界之前，先往脑子塞概念，这样，孩子便在不知不觉中对世界产生了偏见。随后进行推理，他认为，偏见导致思考的不连贯，逻辑的缺失，从而导致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

在查找其他人关于独立思考的看法后，发现人们更倾向于“特别的”思考而得出的想法、观点，而不是“平庸的”的。如果说我的思考是合乎逻辑的、有依据的、经得住推敲的、不带偏见的，但是我的结论是平庸的，那么，可以将我分划到没有“独立思考”的那一边吗？事实上，部分的人正是因此而被贴上“不会独立思考”的标签。

举一个例子，初高中的时候，老师给出问题学生进行解答，接下来，学生通过老师教授的方法、他们自己的大脑，没有相互讨论、没有窃窃私语，最终得出一致的答案，而且这个答案是可行的。那么，我们能否说这些学生没有独立思考呢？我们能否因为给出的结论的一致而认为没有独立思考？显而易见，这是一种偏见。

回到那篇文章中的观点，我认为存在谬误。我们的世界并不能完全给孩子们进行体验再形成概念，实际的教育是通过先形成概念，再通过实践对概念进行验证和确认，这样的教育模式为了孩子们更有效地学习知识。

我认为作者的思考产生了偏差，他的指向性存在问题，即他着眼于“独立思考后得出结果”并把“结果”看成是“独立思考”本身，追求着一种另类的、特别的、与众不同的观念和想法。本质上，“独立思考”是思考的过程和能力，即人们依据自身的知识、逻辑和经验，在不依赖他人的思考过程。至于结果如何，并不代表没有独立思考。反过来说，缺乏独立思考则是放弃了这一思考过程，依赖他人的思考，轻而易举地顺从他人的结论。那么，这便造成了一个难以分辨的困惑：对于同一个问题，人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该如何判断他是“平庸的独立思考者”，或是“缺乏独立思考者”？

所以，许多人把“与众不同的结论”看成是独立思考本身，并极力宣扬这便是独立思考的意义所在，从而导致了各种充满偏见和缺乏逻辑的思考产生。也即是说，许多经过大脑的思考，或许是具有偏见的、缺乏逻辑的、没有依据的思维过程，从而得出与众不同的结论。但从我对于许多文章所抨击的所谓“缺乏独立思考”，实际上是对具备逻辑、深入本质、有理论依据的出众想法的渴求，在他们看来，有理有据、有逻辑可循且出众的思想才是真正的独立思考。自然，这是独立思考的最佳结果，却不能代表独立思考。

导致独立思考存在的问题的是原因是偏见。是什么导致了偏见的产生，或许与我们各自接受的教育、身处的环境和自身的限制相关。回想我们的教育，多以灌输观念为主，缺乏实践体验，这的确提高了学习的效率，却也使得人们无法将经验与实际联系起来，从而获得具备偏见的知识。然后我们利用这些因素去进行思考，但是，这就样是拿着变形的工具去制作一件家具，家具制作出来了，却不一定适合我们的需求。同样，我们在各种认识偏差和逻辑缺乏的情况下形成简单的、不可靠的思考链，再借着此思考链通往“独立思考的结论”，如此一样，将使得我们的观念越发混乱，经不起推敲，缺乏可信度。当我们讨论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再是讨论事实的本身，而是我们各种观念的互相攻击，各自为了独立思考争辩。

为什么偏见总是难以消除？试想一下，在我们的学生时代，我们以接受知识为主，尽管有不断地实践，却始终认可着一个“正确答案”，鲜有思考所谓“正确答案”是否真的“正确”。毕竟学习讲究效率，然而，在我们漫长的学生生涯中，始终处于权威之下，老师也并没有教导太多关于“自省”的知识，于是乎，我们的知识根深蒂固，很难回头去反思自身的知识体系和经验价值。当一件工具已经变得适合我们使用，我们便不会再怀疑手上的工具，而是努力地想要创造一些东西，站在了更高的层次思考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仍需强调“自省”的重要性。人们往往缺乏自省，以至于在偏见的路上越走越远，也因此对自身思考的过程中存在的瑕疵毫无觉察，反过来极力捍卫自己“独立思考”的结果。我们可以通过自省对自身思维中的缺漏进行排查，进而不断完善自我的逻辑思维、理论依据和知识结构，这对于我们迈向真正的“独立思考”有着重要的作用。当我们不断自省的时候，我们对手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工具反复视察，在每次创造前都检查其是否存在缺陷并加以修补，不断修正存在的不合理的想法，从而达到一个合理的独立思考，并通过一个合理化的思考链得出“出色的”的独立思考的结果。

可怕的是，长期浸淫在灌输式教育中的人们，往往对自省的作用视而不见（或是他们接受权威后根本没意识到自省），反而对自己的缺陷的思维方式据理力争，极力捍卫他们“思考得出”的结论。固然，我们容许每个人都具有发言和思考的权利，却难以容忍毫无自省的独立思考。你可想象这样一副景象，人们各自拿着变形的工具，制造了千奇百怪的造物，并引以为豪，谁也辩驳不了谁，谁也不去自省，最终导致了混乱与虚伪。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并挖掘问题的本质：我们并非缺乏独立思考，而是缺乏指向独立思考的自省，自身无意识地顺从缺陷的思考链进行推理，从而造成认知上的偏差，混淆了独立思考的本质。

PS:我不是消失了，而是转入地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