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谎 (20) 原来你都在
01
接近上午时分,田平公寓比之前来得寂静,毕竟小孩该上学的上学、上班一族都出门工作了,剩下也各忙各的。
庄颖儿虽然和他们一样,留在屋子里,可是她一点也不空闲,双手忙得不可开交。她先将方形的彩色纸张,切割成四分,将这些小方形纸张,折叠成一只纸鹤,再放入一个纸箱里。
打从吃过早餐后,她一直坐在客厅的茶几旁边,不断地重复上述的动作,也从不言累,在短短的一个钟头里,箱子里放了不同颜色的小纸鹤,看起来绚丽夺目。
记忆中,她记得某一部戏剧里曾出现赠送千纸鹤给患重病的亲人。千纸鹤是代表赠送人对被送人的祝愿,特别是送给对自己有恩情无限,如今却与死神搏斗、生死未卜的他。
所以她打算折叠一千只小纸鹤,并藉着千纸鹤,给他送上无限的祝愿,最后平安无事、早日康复。
可是身陷在沉寂的氛围里,很容易让人丧失“斗志力”,然后放弃所有打算,与懒散为伍。还好她不受影响,因为内心的希望逐渐膨胀,再化为一股力量,它犹如一团燃烧正旺火焰,推动着她把心愿完成。
况且,她嘴里哼着的歌曲,个寂静的气氛增添一点生气。她一面哼着《如果》、一面折叠纸鹤,空闲时间不仅被充分填补,生活还因为这份有意义的活动,而过得分外充实。
《如果》是她从小唱到长大的歌曲,歌词早已被她记得滚瓜烂熟,秩序绝不会错乱。对于这首歌热爱,理由不止是陪她度过整个童年,还记载着她童年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究竟是谁先唱起首歌?是我还是姐姐?她俩是孪生的,岁数一样。这还不止如此,她俩上同一所学校,甚至同一班。不过,清晰的记忆告诉她,这首歌不是从学校学来的。想了片刻,她记起来了,那是妈妈教会她们的。
那时候,她们没什么玩具,于是很爱动脑想游戏来玩,所以空闲时间绝不无聊。还她记得,接龙游戏不仅仅局限在词汇上,甚至也利用到唱歌方面,那就是大玩《如果》接龙,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时,还来几遍“安可”,仿佛在开二重唱演唱会。
“如果你是朝露......”歌曲总是由姐姐开始,然后再用双食指指向她。“我原始那小草。”她接了下去,再学着姐姐,以双食指了回去。
直到副歌部分,她们会一起合唱。有的时候,当她们发现妈妈坐在一旁时,姐妹俩的一旦唱到副歌的部分,两人便会一起指着妈妈。
“终日与你相依偎,于是我将知道......”妈妈一来就明白游戏规则了。这也难怪,歌曲是她教会她俩,而且这是小孩级别的游戏,妈妈岂能不会?“当我伴着你、守着你时,会是多么绮丽......”母女仨一起合唱,成了一首绝版,且难以复刻的一首歌。
呵呵......过去的她们是多么的天真无邪、还很傻里傻气!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轻摇着头。
02
“如果你是那海
我愿是那沙滩;
如果你是那阵烟;
我愿是那轻风......”
只差那两句歌词,这首歌便完整了,可是被中断了,因为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顿时觉得纳闷,这个时间点,会有谁过来?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原来已是中午12点20分了!她站了起来,久坐不动的情况下,筋骨在突然的挪动,显得不灵活,为此她伸了个懒腰,再拉拉筋、扭扭脖子,然后才去开门。
“咦,是你?”站在门口中的男人让她很意外。“你怎么来了?”通常这个时间点,他还在办公室里进行搏杀,就算是午饭时间,他都在办公室里解决。
在伍浩宇过来以前,对于她的行踪,他想了一百种可能,以不在家居多,如今见到了她,心里顿时萌生出满意的快感。“你吃过午饭没有?”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不就是因为想着她、念着她,没有过多的理由。
他那句关心的提问,使她意识自己错过了什么,一直不停地折叠小纸鹤,差点让她与午饭擦身而过。“还没有呢。”她讪讪地笑了笑。
“你想要吃些什么吗?我给你做。”他的出现刚刚好,有个人陪自己一起吃午饭,饭菜会特别的香、有滋有味。
说罢,她转身就要跑进厨房里,却被他拽住了手臂。
“不用做饭了,我打包了外卖。”在打包的同时,他想起了她,于是打赌式地也给她打包一份。“来,我们一块吃。”他很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向餐桌。
把他带来的外卖一一打开,里头两份白饭、炸豆腐焖鱼片、柠檬脆皮鸡、香炸黄金椰菜花,以及两碗老火例汤。要不是屋内的人数就这么两个人,她还真以为要举办聚会呢。
“哇,这午饭太奢侈了,才我们两个人,就打包那么多!”她惊叹不已,想来有一部分可留作晚饭吃了。
他的脸上堆起了温暖的笑意,柔和的眼神里有藏不住怜惜和爱意。“你太瘦了,我得把你喂胖一点,免得你被狂风卷走了。”这顿饭没出于什么目的,只想两人开开心心吃一顿饭。
“好吧,只要不嫌弃我长胖后的丑样,我很乐意多吃一些。”她坐了下来,将一双免洗筷子递了给他,再往他的饭里夹了一块鱼肉,和一块柠檬脆皮鸡。
“这样看来,有人使坏心眼,存心想让我变胖!”假控诉,心里却是如蜜糖般甜丝丝。
“要胖就一起变胖嘛!”嗔了他一眼,她随即给自己夹了椰菜花和鱼片。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在午饭还没有开动以前,她担心会有剩菜,没想到因为她的关系,饭菜果然变得特别香和美味,结果所有的菜肴,都被他俩吃得一干二净。
“看来有人是太饿了!”他打趣她。
“彼此彼此吧。”以五十步笑就想笑百步,看来是半斤八两。
03
饭后,庄颖儿正在收拾餐桌上的杯盘狼藉,而伍浩宇原本想帮忙,却被她阻止。“你忙了一个早上,就到大厅休息一会吧,这又不是什么粗活,很快就做完了。”她把同样大小的饭盒叠在一起,再丢进垃圾筒里。
如她所愿地来到大厅,他的注意力,被眼前各种颜色的小纸鹤给吸引了。好有趣的小纸鹤,他随手抽了一只紫色的小纸鹤,然后轻轻转动起来,带着探究的目光去欣赏手中的小东西。
纸鹤意思非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折叠它呢?而且要折叠几只呢?
后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晓得是她正慢慢地靠近自己。“你怎么突然对折纸鹤那么感兴趣?”他没有转过头去面对她,双眼仍旧看着手中的小东西,倒是换了个颜色,从紫色换去红色。
她坐到他的身边,而后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嗯,漂亮对吧?我想做一千个纸鹤,然后把他们串起来。”坐在沙发上,并不方便折叠纸鹤,于是她干脆坐在地上,伸手拿了一张粉红色的方形纸张,自顾自地折叠起来。
“一千只,数目可不少!”数目字把他吓到了,以她一个人的力量,需要多少天的时间,才能折叠好一千只小纸鹤?
这想法牵动起他内心某一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想给她多一点力量,以完成她的心愿。“你有算过箱里头到底有几只?还差多少呢?”
她立即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笑着回答道:“这些都是需要折叠的纸张。”早已被她切割成一张张方形的颜色纸张,在桌面上散了开来,如同撒了一地的彩色颜料、各种颜色配搭之下,巧妙地构成一朵带着艺术感、却不失美感的花。
看似海量的方形小纸张,他终究也数不清一共有几张。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于是随手抽了一张小纸张,开始折叠起来。
呼~幸亏还记得折叠纸鹤的步骤!他暗自赞叹。
“我自个儿忙就行了,你还要忙工作,就别陪我胡闹了。”这不算什么大事,她可以慢慢把它完成,只要有恒心,铁柱磨成针!
“工作狂也需要消遣的,不然很容易抑郁!”能和她一起完成心愿,比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来得更有意义。
她笑而不语,继续手里的活儿,每折叠好一只纸鹤便放进盒子里。
“一个人找地图
开始了旅途
背包是我的孤独
偶尔我小迷糊
还故意迷路
我放空 放逐
我很幸福.....”
他专注做事情的样子,不只是严肃,还很安静,完全不受外在因素影响,而她总想打破这份寂静,所以唱起歌儿来。
她的每一个音调、质量都被他听进耳里,不知道为何,她所唱的《原来你都在》似乎比之前缺少了某些成分。“你今天唱这首歌......感觉缺少了感情,一种将自然的情感融入歌曲里,变成一首特别动听的歌儿。”他终于想起“感情”这个词儿来。
“刚刚你让我有种错觉,你不是庄颖儿。”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出他心中的疑惑。
“哈哈......”她立即停止了折叠的动作,而后干笑了两声,声音极其不自然。“这怎么可能呢?我一直是原来的我。”
她底下了头,接着做她的事情,却越想越不服气,这首歌分明是这么唱,却被他喷没感情。“那你给我唱唱看,究竟要怎么唱才算有感情?”
要唱就唱,谁怕谁呢?他挑了挑眉,接下她给的战书,歌曲每一句歌词,脑海里浮现他俩相处的画面,站在广场前,听着街头演唱者的歌唱、承诺不管她在哪里、他一直都在、直到永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