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 白驹

【不学诗，无以言】之一百八拾六：《白驹》，絷之维之，以永今朝。人世间最难得是“我愿意”！

《白驹》是《诗》的第186首。这是一首惜别诗。惜别之人，既是友人，更是贤者，友人悦己，贤人利国。诗中描写贤者在内而不能用，终致离我而去的现状，是周王朝统治者不能用人、无法留人的写照，表达了作者对人才流失的惋惜之情。

《白驹》这首诗的创作意图，学界历来有多种说法。大致分为两类，一是“惜别贤人说”；二是“惜别友人说”。前者又根据不同人和不同时期的理解，分为三种：“刺宣王不能用贤”“统治者留不住贤者”“周武王惜别贤者箕子”。

“惜别贤人说”之“刺宣王不能用贤”的观点，主要来自《毛诗序》：“《白驹》，大夫刺宣王也。”《毛传》解释说：“刺其不能留贤也。”意思是周大夫刺周宣王不能留用贤者于朝廷。

“惜别贤人说”之“统治者留不住贤者”的观点，主要来自朱熹《诗集传》：“为此诗者，以贤者之去而不可留也。”认为作者只是要留贤者，却留不住。这里的“作者”是指周王朝的统治者，但无法具体到某个周王。本文采信此说。

“惜别贤人说”之“周武王惜别贤者箕子”的观点，主要来自明清以后的学者。有人认为殷人（商朝人）尚白，其大夫乘白驹，为周武王饯送箕子之诗；也有人认为是王者欲留贤者不得，因而放归山林所赐之诗。

“惜别友人说”，主要是汉魏时期蔡邕的观点，其《琴操》就说：“《白驹》者，失朋友之所作也。”曹植《释思赋》也有“彼朋友之离别，犹求思乎白驹”之句。今人余冠英《诗经选》上承蔡、曹，以为是留客惜别的诗。

白    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

絷之维之，以永今朝。

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

絷之维之，以永今夕。

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

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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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驹：小马。2、皎皎：毛色洁白。3、场：场圃，菜园。4、絷（zhí）：用绳子绊住马足。维：拴马的缰绳，作动词用。5、永：长。此处用如动词，延长。6、伊人：那人，指白驹的主人。7、于焉：在这里。8、藿（huò）：豆叶。9、今夕：今朝，今天。10、嘉客：做受优待的客人。一说逗留，盘桓。11、贲（bì）然：文饰，装饰得很好。思：语助词。12、尔：你。公、侯：古爵位名，作动词用，为公为侯6。13、逸豫：安乐。无期：无终期。14、慎：慎重。优游：悠闲自得。15、勉：“免”之假借，打消。遁：避世。16、空谷：深谷。空，“穹”之假借。17、生刍（chú）：喂牲畜的青草。18、其人：伊人。如玉：品德美好似玉。19、金玉：作意动词，珍惜之意。20、遐（xiá）心：疏远之心。

《白驹》全诗四章，每章六句，前三章写主人（周朝统治者们）竭力殷勤地挽留客人，后一章写客人走后主人还是希望客人能常寄佳音毋绝友情。此诗文笔优美，隐意深刻，刻画人物手法灵活多变，直接描写和间接描写交相使用，形象鲜明，栩栩如生。

光洁小白马，园中吃嫩苗。

缰绳绊住脚，我家过今朝。

那位贤德人，在此尽逍遥。

光洁小白马，园中吃嫩叶。

缰绳绊住脚，我家过今夜。

那位贤德人，在此心意惬。

光洁小白马，快速来我家。

公侯多高贵，安乐不还家。

别过分游荡，勿避世图闲。

光洁小白马，空谷留身影。

青草作饲料，品德似琼英。

别忘把信捎，莫疏此友情。

《白驹》中的周王朝统治者，对待治国贤才，不是提供平台，给予自主，人尽其才，使英雄有用武之地，从而自愿留下来辅佐助其统治，而是象对待“白驹”一样“絷之维之”，以期通过豢养式、捆绑式来留住贤者，结果适得其反，致贤者远去，令智者惋惜。人世上最难得是“我愿意”三字！贤者只有内心体会到尊重和学识有施展舞台，才能为统治者所用，也只有如此，才能心甘情愿、尽心尽力、为江山社稷贡献才智，但历来的统治者，总有一种愚蠢的傲慢，很少体会到这个层面，终致人才流失，国治日衰，终至灭亡。治国、治家、治身，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