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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见过亲生母亲,是老爸一辈子的痛

2020-12-22  本文已影响0人  又笨又迷糊

【九洲芳文】

下午接到大弟弟的视频,说老爸进了重症监护室,看着老爸戴着氧气罩,气喘吁吁地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忍不住打断了他,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激动。

北京朝阳区这几天是中风险地区,马上问长沙的酒店入住要求,在网上查北京出城的相关消息,以及对方城市要不要隔离等,二弟弟打电话让我不要着急,老爸的情形没那么坏,医院也不让陪床,只有两个时间可以探视,老妈也有他们兄弟几个照顾,最怕的是我刚到长沙就要隔离,反而惹来更多的麻烦。

晚上几个弟弟又轮流安慰我,说老爸生命力顽强,这次肯定也会挺过去,具体情况也要等明天探视时才知道,因为医院不让老爸带手机。

写文章的心情是没有了,找出一篇老爸写给我的文章,略作修改发出来(文中的我即是老爸自己)。


屈辱的童年

我三岁时,负责照顾我的秋云姐带我去沟边洗衣服,镇上的女人都喜欢聚集在那里洗衣服,最喜欢聊一些家长里短。有个人问:“秋云,这个娃就是何家那个红花女的伢吧?”

秋云姐怒气冲冲地对她说:“你莫乱讲!”

一个女人说:“长得还蛮好看,怪不得人说红花女生的崽好看。”

秋云姐指着不远处说:“弟弟,你到善义祠去吃桃子,我洗完衣服就带你回去。”

我蹦跳着吃桃子去了。

回到家后,我仰着脸问伯娘;“伯娘,他们讲我是野崽,是真的吗?”

伯娘抱着不更事的我说:“你有娘,大妈就是你的亲娘。”她责怪秋云姐,“交代你好多次了,以后不要随便带他出去玩。”

伯娘摸摸我的头,拉着我的手亲昵地说:“玄生,我带你上楼吃花生去。”

妈妈王澄

当我童年时备受同辈人和年长的人在背后指点,嘲讽我是黄花女娘崽、野崽、杂种的时候,我虽住在镇上,却再也不敢上街去玩,怕看见别人,被人在后面指点嘲笑 ,因为在当时大圩镇上只有我是首例。

有一天,父亲在家,我鼓起胆子含着眼淚问他:“爸爸,我有没有妈妈?街上人都说我是野崽,杂种……”

父亲脸一沉,一把抱紧我,脸紧贴着我的脸,轻轻的说:“儿子,你有妈妈的,你妈妈还在长沙。”

父亲抱着我上到三楼书房,找到一张照片和一面蓝锦缎的锦旗。

在三楼阳台上 ,父亲紧紧抱着我,轻轻的说:“满崽,你有妈妈 ,你看看,你妈妈很漂亮,很优秀 ,她也很想你。她很快就会回来带你的。”

父亲展开照片,一个婷婷玉立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你妈妈叫王澄,很漂亮又聪明, ”接着展开那蓝锦缎獎品,接着说:“她是周南女子中学的学生,这是她在长沙女子中学英语比赛获得第一名的奖旗。”

父亲展开刻有“长沙女子中学英语比赛第一名 王澄”字样的蓝锦缎奖旗。

我高兴的抢过照片和锦旗,紧紧抱住,口里喊妈妈妈妈,父亲紧紧的抱着我,眼里含着泪水说:“满崽,你放好,想妈妈了就看看,莫搞丢了。”

从此,我不再难过了,想妈妈了就拿出照片和锦旗轻轻喊妈妈。

以后,每次我出去玩,总有一个大人远远的跟着,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黄培福,是父亲安排他远远的看着我怕我受委屈。 他也成了我的保护伞。最大的遗憾是:黄培福叔叔在土改时被划成是我家的狗腿子,还坐了两年牢 。

2017 年春,当我50年后返回故乡时,我问伙伴黄培福叔叔还在吗?他们告诉我黄叔叔过世已经几年了。我心中黯然,晚上想起当年黄培福叔叔当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潸然泪下……

1940年夏天,父亲喊我到客厅,很高兴对我说:“儿子,今天我要去桂林接你妈妈了 ,你等着你妈回来。”

看到爸爸坐上双人抬的轿子走了后,我一蹦一跳的到伯娘跟前,兴高采烈的告诉她:“伯娘,我爸爸今天去桂林接我的妈妈了。”伯娘抱着我,高兴地说:“崽啊!以后你就好了!”

伯娘也流下眼泪……

天天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等到父亲从桂林回来,我追着喊:“爸爸爸爸,我妈妈在哪里?”

爸爸和等着他的一大批客人,进到客厅,他把我抱到他腿上,拿出一封信,全是英文写的,打开向大家说:“接到王澄的信,我们紧赶慢赶,花了四天赶到冷水滩,坐火车赶到桂林军校,我到门卫问:‘国防部去重庆的人走了吗?’”

门卫答:刚刚坐车到飞机场去了,你赶快去机场追。

父亲叫了部黄包车赶到机场,见到机场的人就问飞往重庆的飞机起飞了吗?

机场的人回答:刚刚起飞。

父亲十分难过的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眼泪掉下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王澄在长沙周南女中毕业后,正赶上七七事变, 满腔热血的她 ,毅然报名参军,到军队后,因她英语很好,被上级看中,把她调入国防部二厅,抗战时期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是负责战时情报工作的,她不让父亲张扬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公开。

1948 年秋天,我问大哥何定一我妈妈为什么没有消息了?大哥说:“抗日战争后是解放战争,现在全国快解放了,今后别再说你妈妈是国民党国防部二厅的,那会更加麻烦。”

从那之后,我不再提妈妈的事。

1967 年农历八月十六日,大圩镇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运动,我们全家被奇迹般的保护下来。害怕运动再次重启,我写了个到长沙寻妈妈的报告,因为全镇都知道我一直没见过亲生妈妈,所以破例给我开了个到长沙寻母证明,就这样,我匆匆的离开生活三十三年的家乡。

这些年,我没间断地托关系寻找母亲,毕竟事隔多年,物是人非,最后一位年长的台胞给我打电话,他说:“何先生,我为你母亲的事找了一位政界的朋友,他说因为你妈原来在国防部二厅,她的档案很难接触到,只有等全国统一后,才能有机会到台湾国防部档案馆去查询。”

我坚信只要妈妈活着是会来找我的!

遗憾的是:父亲交给我的妈妈的照片和妈妈获长沙第一名的蓝锦缎的奖旗,在1951 年抄家封门时都被焚烧了!

已经87岁的我,写到此仍是泪流不止,还是少年时想念妈妈的情怀。

【九洲芳文】投稿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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