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课桌椅
写给孩子们的童话故事2
这件事是真的，从开学说起吧。
“什么？我们班新来四个学生！”我惊讶地喊起来。
教导处李老师对我说：“对，四年级一共转来32个学生，七个班每班4～5人，你们班原来51，现在55。”
OMG，搬来这所新学校才两年，当初设计的都是三十五人左右的小班教室。
校长信誓旦旦地描绘着美好前景：“到时候平均班额在三十人左右，你们可以把课桌排‘U’字形，或者‘田’字形，‘人’字形也可以，圆形么——要三桌，面积可能不够，或者一个月换一次造型。反正，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发挥你们的想象力。新鲜感和创造力是相辅相成的！新的时代我们要与时俱进⋯⋯”
这么快幻想就破灭了。
我走进教室，严格来说是挤进教室。幸亏我不胖，门口第一张课桌占掉半个门框。
站在黑板前，不对，是贴在黑板前，我向下一看：四排课桌，每排十四张，第一排后门和前门留出了半个空位。新来的三个女生、一个男生分别坐在前后门口。还好，都不是胖子。
“上课！” 我喊。
“起立！” 班长小凡喊。
呼啦啦一片推桌子挤椅子的声音，以及七嘴八舌的告状声：“哎哟，老师，后面**城推我！” “老师，是前面**铭把椅子往后推，我站不起来，才推他的！”
“好了，都坐下吧，把椅子拉进去点。待会儿发言都坐着说，不用站起来了。” 我无奈地说。
我艰难地转过去写板书，把课题和词语都写好了，转过来：“来，大家看着黑板，一起读⋯⋯”
“老师，字被你擦掉了。”
我回头一看，字都花了。
“老师，你的衣服上都是粉笔灰。” “好吧，大家看着书上读吧。”
就这么，当学生写作业的时候，我吸气收腹，恨不得变成纸片人，才勉强从座位间挤过去看看。
小玺最可怜，本来就胖，这么挤在一起，出了一身汗。他举着块毛巾，叫我给他塞背心里。我屁股也不小，硬是挤开两张课桌来到他旁边，帮他完成了高难度动作。
第二节是数学课。徐老师去年结婚，肚子里孩子四个月，隆起像个皮球。
我往外走，她在门口让到一旁，想要进门，却卡在桌子和墙壁中间，那鼓鼓的肚子紧紧地被挤住了。
“小心，小心，小璇你把桌子往后移一点，让徐老师进去，她肚子里的小宝宝要被挤坏了。” 我着急地喊。
小璇就是刚转来的小女生，她使劲往后移桌子，急出一脑门子汗来。
哦，总算过去了。徐老师谢过我，站在黑板前。她踮起脚跟，把肚子搁在小依的桌子上，才勉强可以站稳。
我为她捏一把汗，这样上课怎么受得了啊！
是哪个当官的说：“不管班容量，所有符合条件的孩子都要收下来，让新市民子女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让他们爱上第二故乡！”
MMP，什么优质资源？前面的座位排到大黑板，后面的座位排到黑板报，中间走道屁股大点的过不去，大着肚子的要被挤扁。这样的资源优在哪里啊？！
夏天很快过去，汗味是没有了，可衣服越穿越多，越穿越厚，个子越长越大，座位显得越来越挤。磕磕碰碰的事情也很多，我撞倒你的水壶，你挤翻我的笔盒，低年级小朋友有来不及挤出教室小便尿裤子里的。老师们一天天的肝火旺。
最难熬的是徐老师，现在肚子像西瓜，每次进出教室都是大工程。大家一律把桌子往后靠，留出一点空间，她勉勉强强才能站稳脚跟。
这一天，我跟孩子们学到一篇写景的文章《九寨沟 》，生动精彩的描写令人身临其境。孩子们很喜欢这篇课文，两眼亮闪闪地看着我，读得绘声绘色。
几年前我去过那里，回来还写了游记。课上了十来分钟，我给他们拓展一些书上没有的内容：“那儿的海子，据说是天上仙女的魔镜掉落到人间而成，有蓝有绿，像颗颗宝石镶嵌在彩带般的沟谷中。看，这是老师去那儿游览以后拍的照片，写的文章。”
我把手机放到投影上，还没等我滑动屏幕，突然发现，教室里的四排桌子向两边慢慢移开，空出三四米宽的空档。仿佛一个巨大的屏幕，五花海就出现在眼前，那水面闪耀着蓝绿的光芒，渐渐地又变成雪峰插云的景象。再看教室两边的墙壁门窗，也向外伸展出去很多。
孩子们兴奋极了，中间的几个调皮孩子拿手去撩里面的水；外面两排的孩子站起来，走到中间来看。大家围成一个圈，兴致勃勃地看着说着。
我走到孩子们中间，平时总是撞到课桌椅，现在可以闲庭信步了。他们更加惊讶，问我：“老师，教室怎么变得这么宽敞？还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太神奇了！”
“不知道啊，这不是很好吗？我们接着来学下面的内容，老师还看到珍珠瀑呢，看！”我手往上一滑手机，哗哗的水声响起，瀑布激流而下，水花飞溅。大家惊叫着往后退，四排桌椅又往外移动了三四米。
“老师，课文里还写到很多珍禽异兽，也给我们看看。”小杰兴奋地说。
“是啊，有没有别的了，给我们看看！” 大家纷纷要求。
我试着向前一滑手，嘴里说： “当然，一定有的，这次哪个同学来介绍？”
小奕举手示意，声情并茂地介绍起来：“也许，你会看到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正在茂密的竹林里吃鲜嫩的竹叶⋯⋯”
哦，翠绿的竹林出现了，还能闻到青青竹叶的气息。一只可爱的熊猫慢悠悠地走过来，翻了几个跟头，坐在那儿咀嚼竹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快看，敏捷的羚羊跑过来了！”“还有金丝猴呢，它在树枝上荡秋千。”
正看得起劲，“丁零零”下课铃响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消失，四排桌子向中间靠拢。我赶紧走回黑板前。
大家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地互相讨论着：“这是怎么回事？”“好有趣，下次会不会再变成大教室？”
我寻思，或许这是师生意念共鸣的结果。
小奕特别机灵，说：“老师，下一篇课文是介绍荷兰风景的，我们还想看看那儿的风光！”
教室再窄，拦不住广阔的想象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