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他们变成了彼此的孩子
01
F对我抱怨说，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本想找一个把自己宠成女儿的人，谁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白白多了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忤逆儿。
G对我发牢骚，本以为结婚之后的家是彼此温暖的港湾，谁曾想自从结婚之后，家里整日战火不断，每天两人都在离婚的边缘疯狂地试探。
H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刚买房那段最难的日子里，他们夫妻二人感情那么好，就算买一个烧饼，也会两个人分着吃，现在日子过好了，那段最好的感情却没了。
J说，当初遇到了自己的丈夫，以为遇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是现在她才明白，骑白马的不只有王子，还有唐僧，每天回家之后，她做家务，可他只知道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
只要你愿意听，行走在大街上，你总会听到无数关于婚姻的抱怨。
诚然，婚姻不像爱情那样美好，日复一日柴米油盐的庸常生活，总会在无形中把两个人的最初的激情给磨没了。
朋友说，放眼望去，我们身边的大多数婚姻都是在硬撑，都是为了父母和孩子在苦苦支撑着，这样的夫妻关系，谁都不知道会在哪天崩盘，也许一次小小的争吵，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幸福的婚姻才能算作余生；至于那些不幸福的，只能算作将就。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都在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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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父辈的感情，可能终其一生，他们没有什么热恋痴恋，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一生平淡无奇，却能够相扶到老，不由得不让人心生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为他们的情感保鲜。
为了寻找答案，曾经问过几位长者，可是每次问起的时候，他们也会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很奇怪，那些长者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可是一旦涉及到情啊爱啊的，他们反倒像是一个羞怯的小孩）。
从大家零碎的语言片段里，我还是拼凑出来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关于明和红的（当然，这不是当事人的真名）。
其实，严格的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至少在结婚之前是没有的——
明的母亲去世得早，他是家里的长子，在他后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家里的负担特别重，十几岁开始，他就和父亲一起担负起了家庭中的重任。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明和父亲没少请媒人帮忙四处提亲，预料之中，处处碰壁。且不说他家的家底本就不厚实，单单嫁过来还要照顾后面这一大串弟弟妹妹，就没几个姑娘愿意。
就这样一直耽搁着，直到三十岁那年，明才娶到媳妇，也就是红。
仔细算来，红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她改嫁了到了继父家，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是个女儿，一直不怎么受待见。
03
在当时的农村，大多数女孩都结婚得比较早。所以红十八岁那年，明就请媒人上门去提亲。对于这门亲事，明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当时他已经三十岁了。
果然，刚开始的时候，红的继父一家不答应这门婚事。就在明打算放弃的时候，媒人从别人口中得知，红的继父之所以推三阻四，就是想多要一点彩礼。
因为弟弟妹妹都已长大成人，明早就没有了其他顾虑，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还卖掉了一头牛，终于凑够了三千块钱彩礼钱。
彩礼钱一到手，红继父的口风马上就变了，就催促着他们早点完婚。就在当年，明和红就摆了酒席，成了夫妻。
结婚后，明一直很宠红，每次上街都不忘给红买好吃的，赶上逢年过节，他都要给红置办一身新衣服，而他自己却可以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左邻右舍的女人都很羡慕红，都说虽然红小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可是嫁了一个好丈夫。
其实小夫妻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明和红的感情虽然很少，但是从结婚那天开始，各种小吵小闹也没断过，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红耍小脾气，而每次明都让着红。
明曾说，自己好不容易到了三十岁才讨到一个媳妇，自然要对她好一点，而且红还比他小那么多，作为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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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两人的争吵少了很多，因为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
只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家里的负担就大了许多，虽然吃饭不愁，但是仅靠家里的那点土特产卖的钱，并不能满足家里的经济需要。
虽然舍不得媳妇跟孩子，但是明还是跟同村的人一起到煤矿打工。
那时候，电话还是个稀罕玩意，人们的日常联系主要靠写信，遇到紧急的事情就打电报，而且电报是按字数算的，老贵老贵的。
虽然自己不识字，可是每隔几天，明就会请一起打工的工友帮他给红写信，先由他口述，再由工友写下来，写好了再念给他听，看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
我不知道每次给家里寄信的时候，明有着怎样的心情，但我想，在煤矿打工那些年，他一定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家里，牵挂着他的小妻子和他们的孩子。
煤矿工人很苦，每次发了工资之后，别的男人都会要么去喝酒，要么去玩牌，甚至用其他方式去享受生活，唯独明没有，每次发了工资之后，除了自己留一点生活费只外，他都会全部寄给家里。
别人在外打工一年回去一次，明一年要回去两次，每次回家的时候，都要给红买上好几套新衣服，自己在外面吃到新鲜玩意，都要给红买一些回去。
当然，他也会给孩子买，但是给孩子的永远没有给红的多，因为他知道，红比他更疼孩子。
05
后来孩子大了，明再也不需要在外面打工了，就回家和红一起侍弄着那几亩菜园子。
只是因为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尤其是煤矿打工那几年，明的身体下降的特别快，干起地里的农活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因为心疼明，每次干活的时候，她都会抢着干，只是每次明都不答应，也许在他眼里，红依旧刚嫁给他时，那个十八岁的，比他小得多的姑娘，需要他宠着护着吧。
明的儿子是我朋友，有次他告诉我说，每次看到他的父母为了干活而斗嘴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玩，因为那时的他们，就像两个争糖吃的孩子。
有一次回老家，经过他们家，看见明正在院子里剥蒜，红拿着香蕉喂给明吃，就像当年父母喂我们吃东西一样，不由得心生感触——
我们总说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头，却忘了其实不需要择一城，也可以遇到共白头的人；
我们总在寻找浪漫，制造浪漫，却忘了真正的相守，其实没那么多形式，只需要认真过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庸常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浪漫。
曾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最好的幸福就是我在闹，你在笑，彼此嫌弃，却又彼此离不开，等到老了时候，我们还可以像年轻时候一样，说着笑着，打着闹着。
因为那时候，我们都已变成了孩子，彼此的孩子。
只是，你遇到了那个把你当作孩子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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