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海北,浮生若梦
月色洒满村庄的夜晚,我常常听到尘土从老墙上落下来的声音,像是很多时光里那幅我留在了梦里的画。
小的时候,我总是会爬上楼顶,看被月光笼罩下的整个村庄,很多房子周围的竹叶被风吹起,在空中飘了很久,最后落到屋顶的瓦楞上,等天亮的时候,那些屋顶的竹叶再次被吹到院中,招来许多的麻雀,等我们起床推开门,他们并叽叽喳喳的飞向了太阳升起的远方。
可能记忆中,从你开始知道眺望远方的那刻开始,你就会在等一个姑娘,你们没牵过手,甚至没有面对面的相互微笑过一次,但最终有一次你在月光下奔回家的途中,你可能和她擦肩而过了,然后无数个好多年,你记忆里就一直在等那样一个姑娘,也在思念故乡的那一缕月光。
一八年已经算是过去了很久,过年的时候我在老家房子周围种了很多的树,有桂花,有樱桃,有海棠……,好在成活率都很好,如今成长好的樱桃已经开了第一季樱花,就是海棠长得很慢,不知何时才能开出花来,在这些所种的花里,海棠算是我最喜欢的了,所以经常打电话回家,我就会催着我妈,让她多照顾海棠,可是她不懂,用她的话说,海棠结不出果来,她懒得管。
我是还会回老家的,我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农村,却奔波在城市,很多次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推开窗,试图寻找故乡村庄的那片月光,可是好多次都失望了,我每次推开窗,听到的是由远及近的迷笛,或者是楼下跌跌撞撞的晚归者,就记得很久前在深圳的时候,有一晚半夜推开窗,刚好看到列车穿梭在月光下,然后消失在视线里,最后我跑下楼,在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很多啤酒,就一直在窗口坐到天亮,那晚我确定,风来自向南的窗。
在那首歌里唱的,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忘记了从哪一年开始,每次过年回家都会拍一组照片,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离开村庄的村口,那里有一个小山岗,等傍晚快夜幕的时候,只要你选好相应的角度,就会拍出很不一样的照片,那些照片里我像是站在地平线,又像是置身在夜幕中,也如同我托着整个大地。
而在另一边,在山岗中央,一个离边境不远的村庄,已经完全溶进了夜幕里,有数盏灯在夜幕里闪烁着,照亮着夜幕里的山河,只要你静下心来,从很远的地方,就会传来很多声音,可能是冬季恋歌,也可能是山河故人,当然多半还是乡里民谣,就几个人忙完了坐下来,拉着二胡,吹着笛子,或者是别的什么简单器具,但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它们一直在这岁月长河中,余音绕梁,诉说着村里的人来人往,沧海桑田,残垣断壁……
一八年末的某个夜晚,我弟给我电话,他说,哥,我的小孩出生了,六号六点住的六号床,你看看给她起个名呗,是个小女孩,我说那就叫小六子吧,或者叫十八也行。他听后非常生气,挂了电话发来一堆表情,然后我很认真的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高风亮节,与日月同辉的名字,最后都被他们一一否决了,原因是我根本没文化,起的名字一无是处,最后只好作罢,你们行你们来。
于是过年回家的时候见到了,那小妮子见到我就笑,像是记忆里的月光,有风吹过故乡,月光洒满村庄,很多竹叶在村庄上空飘着,鲍勃迪伦也还一直没找到过答案,于是我就问抱在怀里的小妮子,我说小六子,你说答案飘在风中,那答案是什么呢?
小六子只是咧嘴笑着,好像在说,小六子真好听,像是记忆里打在村庄里的第一缕月光。
好吧,小六,我也觉得,小六子是真好听,那就叫小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