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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

2018-12-14  本文已影响8人  欢乐的颂

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你。

此刻,如果有可能,你我遇见肯定互相认不出。

我长得比你高,穿的比你干净,说话比你有文化,钱包比你的鼓,人长的还比你帅。再说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下去,你也脸不红心不跳吧。哈哈。

你还胡子拉碴,拉着破麻袋,挨家挨户串门吗?每次串门,还会惹来一窝疯孩子调戏你吗?调戏你的熊孩子里,还能恍惚记得20年前的我吗?

那个时候,我腿短,四方脸,鼻子和嘴之间常有两条不断流的偶尔交汇的黄河。哪一天,突见干涸的河床,那一定是我妈逼我或者她给截流了。

现在我还记得,河水的味道。涩涩的,咸咸的。

对了,你也知道那味道。因为我看见你,伸出舌头卷上去,沾一点就缩回嘴里。

用现在的话说,你重口味啊。不知道你懂这个意思吗?

百家饭总有一家合你的胃口。但干粮吃多了,嘴里易寡淡,加佐料我能理解,而且你那循环利用环保又节能的内部消化,值得点赞。

但是,我不得不说的但是,当你串门,楼主打开大门,看到你下意识加佐料的极娴熟又极优雅的动作,他们一定会做以下两个动作吧。

关门,放狗!

狗哥,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我现在也想不起。

按理,关门有效,放狗是脱裤子放屁呀。

可当你被一只小巴狗撵着跑,直到我出面,打的小巴狗“哇哇”哭,滚回家吃奶的时候,说什么我也不理解,你的名字竟然叫狗哥。

或许命里少什么,怕什么,在别处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只有在名字上下工夫。

狗哥,你天生怕狗,又选择了和狗息息相关的高风险,低回报的全职旅行家行业。《勇敢的心》里的华莱士也没你勇敢。

你天生爱自由,潇洒又不羁。所以,你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你。

你有点傻,不是装的那种,我看的出来。

有次,我跟你挨家挨户的串,快串到村西头同班死对头的家里。你正要敲门。我拦住了你,拉着你油量发臭的衣角往下一家走。

你死活不肯走。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说,这家的小男孩,是我班的,前几天才打过我。咱们走吧,去别家要。

听完,你更不肯走了,把黄油色的大门敲的吭哧吭哧响。

开门的是妈妈,看到你一身行头。她说等一下。

过会,一个男孩拿了两个馒头,噌噌地跑到门口。

“给,以后别来要了。”

你接过白白的馒头,放进肮脏的麻袋里。

然后,万万没想到平时跟你闹着玩的扫堂腿竟被你学以致用。

我那个同学,滚地嚎啕大哭,嘴里还振振有词。

“是我妈让我说的,是我妈让我…,你打我干什么?”

我拉起狗哥就跑。院子响起,他妈的大嗓门,孩,孩,怎么了?

我和狗哥跑到一个破旧的偏僻的土墙房里停下,既开心又刺激地大笑起来。

我说,村西头以后是不能去了。打人又不像借东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要像肉包子打狗,打完就像包子,不能像狗。

狗哥拿出一个白馒头,送到我面前。

我摇摇头。推回去。狗哥又送过来。我又推回去。

他怏怏不乐,把馒头扔回麻袋,大口往嘴里塞自己的那份。

“走吧。狗哥。天要黑了。”

西落的太阳,收走老迈的梧桐树上的最后一抹阳光。低飞的蝙蝠勇敢莽撞的兜圈。

狗哥放下麻袋,来到门口嗯嗯啊啊地对我挥手。

“走啊,我有个好地方,这里漆黑,有鬼,虫蚁多。”

狗哥还对我挥手。天越来越黑。前户人家亮起了灯,光从窗户射出,铺在屋后厕所的砖墙上。

“明天我再找你。”

一嗓子引起狗连狗地叫唤声。飘渺的炊烟带来忽隐忽现的菜香。

那晚,我做了个梦,出了一身冷汗醒来。

天未大亮,清晨的水汽等着太阳散去。早起的老头,挎着柳条箕子沿路低头捡大粪。石头桥以南的小麦地,好似西游记里的佛家胜地。这时的村庄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朦胧没让原本破败不堪的毛草顶泥土墙的屋子稍微好看一些,反而有些阴森恐怖的意思。

“狗哥,起了吗?”我把声音压的很低。谁知家狗的听力好到不可思议。

又是一阵狗连狗的叫唤。

“狗哥,是我。”

黑屋子里扑棱棱飞出许多蝙蝠,没有其它回应。

鬼最怕阳光和狗叫了。狗已叫过,但我还是害怕,只有等下一个狠招壮胆了。

半个小时后,阳光从梧桐树的最顶端慢慢往下滑。

我冲进破屋子。应该是狗哥躺过的稻草堆里放着一个雪白的馒头。

狗哥走了。招呼也没有。可是我也放心了。

相聚有时,我们还会再见。

对吧。狗哥。

其实,我和狗哥是拜把子兄弟。这事,我妈还讽刺我可笑呢,但也没阻止我和狗哥来往。

自从黑屋子一别,狗哥消失了一阵子。再过一阵子,狗哥会来找我的。

年,月,日,小时,分钟等时间观念,我一概不懂。我只晓得一阵子。到底一阵子是多久,我从未深究过。

后来,碰到过几个职业旅行家,我向他们打听狗哥的下落。他们都说不知道。

妈妈见我对着发霉的馒头发呆,她摸摸我的头说,狗哥会来找你。

“嗯。嗯。我狠劲地点头。他会的。要不他给我馒头干嘛。”我顶住突如其来的痛苦,不想哭。

过了好几阵子,狗哥还没出现。

有次课间,听到死对头在聊要饭的事。

可能是因为我好奇的样子投合了他傲娇的心理。他并未停止吹嘘。

他说,前阵子,我和我爸打了一个臭要饭的,还放我家的大狼狗咬了他的腿。

我问,因为什么?

他说,那个臭要饭可坏了,去俺家要饭,我给他两个白馒头,他还要打我。正巧,我爸在家,然后就那样了,他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可好玩了。

“哦。”我回到座位上,把头埋起来,不想听到他们几个混蛋哈哈大笑。

狗哥,对不起。他们是混蛋,我是怂蛋。

之后,走遍了附近几个庄,我也找不到你。

如今,你已中年。你还在吗?还好吗?

在曾经你的岁数想起你,好像找不出任何特殊意义。但我始终认为,在过去的20多年里,我们见过了。

但我又想起你了。

珍重。

写于2014年6月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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