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群山为何沉默》

文丨《群山为何沉默》

作者丨Haruki_阿树

“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别陷入这种境地，冲出来。”

拜读过阿树的《群山为何沉默》，再看他主页图片上这句话，便有了些难以名状的复杂心绪。

现实的力量，有时太过强大。有些人顺应之，妥协之，有些人抗争之，打破之。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唯有沉默是最好的回击。

文章讲述了李文鑫、李文俊兄弟二人，在母亲逝世后，对办丧事的不同做法与态度。从小就是“普通人”的李文鑫，在这场葬礼中一直都是沉默的“局外人”。一方面工作后离家，对山村的人情习俗不甚了解；另一方面，不能回家的弟弟以钱打点，大张旗鼓地为母亲办了一场热闹的葬礼。对此李文鑫的反应，均是沉默与不置可否。

如果说，回应吊唁者的叩拜和弟弟的大张旗鼓，虽偏重了形式，但也是对逝者的缅怀。送葬队在山前索要礼金的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陋习”，是对逝者的亵渎。而生父因意外死亡不能修墓，荒凉的坟包与继父冠冤堂皇的墓碑，形成了强烈对比，更加剧了李文鑫对“陋习”的痛恨。

李文鑫终于爆发了，但他的抗争，是执拗与静默的。他赶走了送葬队伍，抗拒将母亲埋葬在继父墓中，而是执拗地顶着雷雨，独自一人在生父坟旁挖土。

这一段描写，情景、虚实交融，将李文鑫内心的痛苦、愤怒、挣扎、绝望，淋漓尽致展现，格外叩动心弦。但他的抗争以徒劳告终，他晕倒在山上，弟弟连夜回家，用金钱打点了送葬队，还是将母亲埋葬在了继父墓旁。

文中的“群山”，既是“物象”山村实景，又是李文鑫的精神“具象”。从人物形象看，李文鑫是一个普通人，做着平凡的工作，拥有普通人的情感与苦衷。从心理活动看，他心中的悲哀愤怒，往往以幻觉，以精神的力量去抗争，表面上则是群山般静默独立，不悲不喜。

初见这个设定，我想到了电影《动物世界》，牌桌上人性受欲望驱使，产生出各种狰狞的动物幻象。而文中李文鑫“病”的诱因，是挣扎、悲哀与愤怒，是对山村人早已麻木的陋习之挣扎，是对金钱至上的弟弟、妻子之愤怒，是对自己无力改变现实之悲哀。

文中几个细节，也非常耐人寻味。

山前，送葬人因李文鑫拒绝交钱，而将逝者原地丢下时，提出抗议的，是一位外地媳妇。

送葬归来，前一秒“哭声尖锐”的弟弟，下一秒就擦干眼泪，递烟赔笑，觥筹交错。

李文鑫与生父的感情，文中笔墨不多，仅提到一处，说生父也常患幻想症，这是一个无声的隐喻，父亲生前，是否和他一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世俗人情中挣扎浮沉，最终无力改变，归于沉默。

文章结尾，李文鑫与弟弟决裂，孤身一人向群山行进。在群山的沉默喘息中，他听到了父亲的召唤，走入群山，也是将父亲深沉如山的品格继承。虚幻的意境中，李文鑫的人格与“群山”物象融为一体，回答了标题直击灵魂的设问----群山为何沉默。

评论区有一句话，非常打动我。

“他如群山一般，不惧浊流攻讦，作为自己而矗立，成为旁人无法动摇与忽视的存在。”

读过一本书《活着之上》，书中主人公聂致远，是一名历史学博士、高校教师。从读书到教书，无论在学术场找导师，评职称，发论文，还是生活中为妻子解决编制，为家人宽裕生活，他始终不愿低头求人，不愿放下文人的清高与傲骨，屈服于“人情至上”的社会。

现实的力量，同样无情而强大。信奉“屁股是地球中心”的同门蒙天舒，凭借导师、师门的各方关系，早已在高校混得风生水起。聂致远则屡屡碰壁，凌驾于活着之上的原则与底线，一次次被现实击碎。

聂致远，无疑也是群山一般静默的人，他的精神力量，是曹雪芹。曹雪芹家道中落后，拒绝了一切引荐与接济，寄居西山下，潜心著红楼。日望西山餐暮霞，是他对时代无声的抗争，后世无从考证他的生平事迹，大观园的兴衰却流传了千古。

我想“群山”，是否也指代一个群体?一个浊流俗世之下，沉默的大多数。

评丨终朝采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