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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海默

2016-07-28  本文已影响112人  刘氓氓啊

“你还记得我吗?”一张脸凑到我面前好像很亲近的样子。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有人喜欢围着我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我和你很熟吗,我需要认得你吗,我厌恶地躲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望着前方的一片虚无。

“她现在谁都不认得了,老年痴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声音平静地表达歉意。

什么老年,什么痴呆,那叫阿兹海默症。然而,我没有说出来,我早就开始学着少说话,反正人们都不能理解我话中的意思。

我已经很老了,老得再也抚不平额头眼角的皱纹,老得身上的皮肤松弛的像用过的纸巾,老得需要一群好心的孩子排好值班表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起初我还会刻意去问他们每个人到底是谁,后来我不再问了,因为我知道,每天醒来后的太阳都是新的,人也是新的,那就让心情也是新的吧。

我就坐在那里,坐在那把椅子上,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睛,看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

我想离开了,就在此刻。我想起了六十岁时轻滑的睡衣布料以及十七岁那年深夜亮起的灯光。

春天的风荡漾的正好,我把沉重的躯壳抛在身后。只留下依旧渴望自由向往诗和远方的灵魂和我仅存的记忆。

我跟着微尘,一路走,一路飘。火车站门前的路灯坚定地站在那里,像极了我十八岁那年离家时的倔强脸庞。我摸了摸兜里的瑞士军刀,十九岁第一次在车站过夜我也揣了一把。看,我不是忘记了所有的东西,只是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迟暮的老人曾经拥有的年少时光。

风推着微尘,一路向前,我厌恶了跟着它走,我想要自由。

我转身背离了风的方向,像高速公路上逆行的车,微尘们呼朋引伴地叫着,“你们看那粒微尘,多不合群”。

我不屑,我的耳旁充斥着风,我没有同伴,我不需要同伴。

我依旧倔强,依旧是那个梦想仗剑走天涯的少年,我把所有循规蹈矩的期盼留在了尘世,把所有渴望安定的念头留给不再抱有幻想的凡人,我只要自由。

“妈,你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是那个平静的男人,我不认识他,我只是知道他不是坏人,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我想做点什么,我起身向外面走去,男人跟着我走出来,搀着我的胳膊。

我们走在街道上,我认识这里,这里是我和老公谈恋爱时经常会来溜达的地方。我的老公呢?我很惊恐的意识到这一点,我瞪着身边平静的搀扶着我的男人,我找不到答案。

“我老公去哪了?”我问道。

“妈,我爸都去世十多年了……”男人解释,如往常一般平静。

你爸去世和我老公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固执地盯着他。

“妈,您要吃棉花糖吗?”男人俯下身来,声音绵软的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盯着他。

“妈,那您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您买。”

我盯着他。

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他停在了小摊的前面。我转身离开,一条曲折的小路在我前方延伸。

我走了很远,没有跟着风,跟着心里认定的方向,我不知道那会通向哪里,我继续走。

我停下来,风没有停,我停下了。我在那个五岁那年气球飘走我哭着追去的地方,我就蹲在那里,等着妈妈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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