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about death

又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再次骤降的气温让我不得不又取出打包好的小棉袄。在这个特殊的季节里，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着装方式。曾今，我可能会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年轻人，坚决穿这个季节应该有的服装，而现在，只要看到气温低于15度就离不开棉袄了，这就是岁月给我的第一季耳光吧。身体不再年轻了，熬不起夜，也不敢随便吃喝。

    关于死亡和衰老，以前总会觉得它离我还很远，离我身边的人都还很遥远，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这一切做任何心理准备。可能是最近看了太多关于衰老和死亡以及心理相关方面的读物，脑海里会时不时的涌出死亡的画面，有清晰的回忆，也有不敢想象的未来。

    在我的记忆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是在七岁那年的夏天。那天中午放学回到家里（那年我被寄养在外婆家），还没走进家门口，就远远都听到外婆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好奇的我三步并作两步地狂奔进家里，一群人围在后院。都在小声的嘀咕着，抹着眼泪。我看到外婆坐在一个圆竹匾边上，头发凌乱地靠在一个老奶奶身上，紧握老奶奶的手，颤抖着，哭成了一个泪人……

    竹匾里有一块白布，白布下面有两个小生命。起初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抹眼泪，甚至觉得有些好玩，后来听大人们说是家里的两个表妹掉进池塘里淹死了。不明白死亡含义的我，看着一张张苍白伤感的面孔，心里也跟着伤感起来。一个两岁，一个三岁，早上都还在跟我吵闹的两个小娃娃，现在她们躺在白布下面，一动不动的。我很好奇躺在白布下面的小妹妹，此刻是什么样的，她们是不是去天堂玩耍了。虽然我只有七岁，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第二次，是我小姨。二十多岁的她，熬过了贫苦的生活，却没能熬过癌症的侵袭。从知道她得了癌症到她离开我们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而已。还有同样年轻的堂哥也在查到癌症晚期的短短几个月内离开了我们。关于癌症，关于病魔，我们总是不以为意，总是以为年轻就是资本，可以肆意的挥霍。殊不知，那些将至未至的，会悄悄的来到你身上，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让你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外公是病逝的，上了年纪，又得了痴呆症。老一辈们渴望的儿孙满堂他等到了，可是在本该享受天伦的时候他却忘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大家最喜欢问的是，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总是说，我知道，然后又叫错了名字，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记忆中的外公，总是忙不停歇，是个不善言谈且忠厚老实的庄稼人。他不像外婆，喜欢各种叨扰，他耳朵有点背，每次外婆跟他讲话都要开启大嗓门才行。虽然我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对他的记忆却仅限于他每天都早早的扛着锄头出门，天黑了一身汗水和泥巴回到家中。

    最让我内疚自责的是奶奶的离世，一场车祸，无情的把她从我眼前夺走。我很后悔那天没有牵着她过马路，当听到摩托车的巨响，感到马路上看到奶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耳朵，嘴巴，鼻子都在不停的流血，我害怕极了……救护车走后我一直在祈祷，希望她只是皮肤擦伤，希望她还能回来。当听到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奶奶已经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好恨我自己。她还那么矫健，再活个5年10年都不成问题的，可是就是因为我的疏忽，我的懒惰，让她早早的离开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自责中，虽然对她没有很深厚的感情，但是心里依旧愧疚着。甚至做梦都梦到奶奶一直在追赶着我……

    意外和明天，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先来，这固然不是危言耸听。我们总是把保重，好好照顾自己挂在嘴边，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放在心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