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故事]曹二妹（27）
一葫芦不可说
第二十七章
曹林秀一下班就去了杨梅的住处，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想了想去到下面小区里逛了逛，又看了一会儿小区爷爷们下棋，一看时间5:23，就又去敲了敲杨梅姐姐门，杨梅姐姐还是没回来，曹林秀就准备回了。
走到小区门口就见着那个明丽的身影了。
“杨梅姐姐，你去哪儿了？”
“嘿，二妹！你放假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
“找我做什么？怕我一个人伤心？”
曹林秀看杨梅姐姐的模样，似乎没有因为丢了工作不高兴的样子。
“没，就想来找你耍。”
“那好，陪我出去唱歌吧，正愁没有人陪呢。”
“好！”
杨梅姐姐一路和曹林秀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丢了工作的伤心，曹林秀心想，杨梅姐姐不愧是在城市打拼多年的人，这点风浪根本不影响她。
来到歌舞厅杨梅姐姐就开始唱歌，一首接着一首，来得多了曹林秀也会一些歌，杨梅唱累了就叫她上，然后自己在那儿自斟自饮大口喝酒，歌舞厅嘈杂，厅里彩灯晃来闪去，曹林秀也看不清杨梅姐姐的脸，只觉得她豪爽，酒一杯一杯下肚，可真是厉害。
不过让曹林秀没料到的是杨梅姐姐竟然醉了，往日里也喝很多酒，没见她醉过，这次醉得东倒西歪的，曹林秀扶她出来她已经完全站不稳了，曹林秀招了“面的”送杨梅姐姐回了家。
一回到家杨梅姐姐就开始哭，瘫在地上怎么都扶不起来，一直哭，一直哭……
曹林秀看着趴地上不停耸动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在外面永远活得高傲、光鲜，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只有喝醉了，没人了，才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把所有的伤心和愤怒都偷偷发泄出来。
曹林秀当晚上没有回宿舍，帮着杨梅姐姐收拾了就陪她睡了，杨梅姐姐睡得很不安稳，曹林秀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六点过曹林秀醒了，下意识正说看看旁边的杨梅姐姐，杨梅姐姐就扭过头了。
“醒了啊？”杨梅姐姐眼睛有些浮肿，不过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嗯，你也醒了？头有没有痛？”
“没事了，谢谢你了，二妹。”杨梅说着，又去发呆去了。
“要不我起来给你做点吃的，你昨晚上吐了，肯定得饿了吧。”杨梅姐姐有心事，曹林秀想还是不要让她一直去想。
“别别别，你别起来，和我说说话。”杨梅把起身准备穿衣的二妹拉下去，“昨晚上哭完了、吐完了心里好多了，这两天可憋难受了。”
“嗯。”
曹林秀也不开腔了，等着杨梅姐姐调整好心情说话。
等了一会见杨梅姐姐还不说，曹林秀几下里下床去把窗帘布拉上，再爬回床乖乖地睡下。
“我五年前来城里打工，就像你现在一样，那时候又土又单纯，啥都不懂，”杨梅姐姐声音柔和、安静，不像酒楼里爽朗的经理，像回到杨柳村灶台上洗着锅和自己说话的杨梅姐姐，“我第一份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小饭馆的服务员，饭馆很小，活多又累，老板娘还苛刻，只给10块钱工钱，当时自己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农村来的都这样……”
曹林秀静静听着，杨梅姐姐顿了顿又说：“后来是有一次给人送餐，叫餐的女人是一个比我大不多的年轻女人，她叫了很多菜，都是店里贵的，我对城里不熟悉，第一次给她送，三条街那么近我找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找到，等我送去菜都闷到了，那女人就生气了，吵着闹着说菜不能吃了，要退，我不知道怎么办好，菜不能让她退了啊，退了我工作就没了。正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屋里出来了一个男人，你应该也能想到，是刘总。他说：‘小馆子里能有什么像样的菜，你要是要吃我叫咱们酒楼做了给你送来，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那女人听了说：‘知道你们盐帮大酒楼高档，可你不是不让我在那儿露面吗，还叫什么菜，不怕让你们家娘娘知道了吗？’”
杨梅对曹林秀笑了笑，“当时我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我也记住那个男人了。后来那女的没和我计较，毕竟这个男人的话比吃一顿饭要让她高兴得多。”
“然后你就来了咱们酒楼？”
“对啊，然后我就打听了酒楼，那时我才知道我老板多苛刻，人家大酒楼一个月45元，包吃包住，还不累。然后我就去了酒楼上班……”
曹林秀听着，杨梅姐姐说到这却没了下文，曹林秀爬起来看，杨梅姐姐却睁着大眼睛在流眼泪……曹林秀拍拍杨梅姐姐的背，杨梅姐姐往袖子上擦了把鼻涕又说：“那时的经理不是现在的老李，我当时找的是45元一个月的服务员的工作，一进来就给安排了住宿，晚上就说要去包房服务客人，我当时又不懂，以为是正经的端茶递水……”
杨梅姐姐声音已经哽咽，却对曹林秀笑了笑，“听到这也知道我被骗了吧。之后那人给了我两百块钱，你知道吗，我自己所有的钱加起来都没有两百块钱那么多，你想我之前上班一个月才10块钱，才10块……所以我想很多被骗的姑娘就是这样走上这条路的吧，毕竟这么轻松就可以赚这么多钱。但我不是，我是来做餐厅服务员工作的，这么大个酒楼怎么能这样呢？！”
杨梅姐姐漱了漱嘴巴又喝了口水说：“然后我死死攥着那两百块钱来到了经理室，那经理见我来势汹汹也不怕，还搁那儿悠闲自在的削苹果！这种感觉你知道吗？就好像他早就晓得会发生什么，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说服你乖乖做这个事。果然，他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拿出他可能说过无数次的话来苦口婆心劝我。呵，真是搞笑！我直接把钱撕碎了砸他脸上了，他当下拿着刀威胁我要我乖乖听话，不然让我在这儿混不下去了，可笑！我杨梅什么人，我一把抢过了他的刀，作势就要给他捅去，他吓到了，直喊不要！我手下不停，他就叫救命，后来进来了很多人，把我们拉开了，那经理就开始编排我的错，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但又不敢管这事，这时候我就吵了，我说要见老板，叫你们老总来！其他人见我挥舞着刀就忙去叫刘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