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那条河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娘家的老房子，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小桥流水人家”。

因为有那条河，便有那座桥、那棵大榕树。因为地处岭南水乡，便有每日的潮起潮落。老房子后院靠河边，其实是半个院子建在水里。院子里有埠头，旁边停靠着家庭用的艇。

那条河，是我和小伙伴们学会游泳的地方。岭南夏长，每天下午放学后，小伙伴们便结队到河里戏水，稍小的孩子会抱个救生圈，大一点的孩子可以在水里自由地玩耍，可热闹了。只要不离开居民区这一片水域，基本上是安全的。

我们家教孩子学游泳这件事交给爸爸。我记得爸爸会亲自下水，最初是托着我的腰，让我在水里扑腾，待我适应了在水里的感觉，爸爸可能会突然放手，在我往下沉的时候会按照爸爸说的动作让自己浮起来，当慢慢适应，便能学会游泳，至少在水里懂得呼吸和近距离游回岸边。

记得我弟弟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他非要下河游泳，抱了一个救生圈就从我们家院子的埠头跑进水里。我奶奶见了，叫我跟着他。我坐在我们家的艇里，拿了一本书在翻，时不时看弟弟一眼。

没过多久，水流明显变快了，弟弟在救生圈里使劲扑腾，可还是被水流推着走，距我越来越远。这时候，河里并没有比较大的孩子，没找到帮手，我扔下书就往水里跳，快速游到弟弟身边，拉着他的救生圈，用力往回游。

每年到了端午前后，那条河里的水会随着涨潮浸漫到道路上，大人说那是“龙舟水”。大人们会把家里的电器和物品尽量往桌子、椅子上放，以防被水浸泡。老人家住的房子，村里的年轻人会主动去给老人帮忙，把东西往高处放。

小孩子们可兴奋了，在家门口玩。看着鱼儿虾儿在水里游，满大街地捉着玩。大一点的孩子会打水仗，小一点的孩子直接游起来，大人们也不会阻止，让孩子们玩个痛快。

端午前，村长会在退潮的时候组织壮年从河床的淤泥里把龙舟挖出来，待河水涨起来一点，大家一起把龙舟洗刷得干干净净。村里的龙舟队都是青壮年，懂水性。

训练的日子，男人们会划着龙舟从河里过。一听到龙舟的锣鼓声，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会第一时间跑到河边看。还有孩子冲着龙舟喊：“爸爸，加油！”

端午节一过，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日子举办镇里的龙舟锦标赛，所有的村队都会参赛，也有一些其他镇村的队伍过来参加友谊赛。

有艇的人家会由妈妈带着孩子，划着艇到赛事地点，停靠在观赛区。我们家几个孩子每年都由妈妈带着去，坐在艇里，每个孩子撑一把伞，妈妈给大家准备好菊花茶，边看边喝。一看到我们的村队经过，我们几个孩子便会大声地喊：“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比赛过后，村里会在河边架起一口大锅，火烧得旺旺的，给家家户户分“龙船饭”。那是一种伴有肉粒和菜粒的炒饭，每一颗米饭炒得金黄，很好吃。

到了中学，村里规划了一个新村建设区，让大家认购建房用地。从我们家旁边的河走水路可以直通这个新区。我们家认购了一块用地，爸爸说暂时不建房子，空着怪可惜的，那就用来种菜吧。

那时候，爸爸会叮嘱我在放学后把家里的小艇划到菜地边去接他摘好的菜和瓜果。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怎么让小艇听话，任由它在水里打转。村里的男孩子见了，直笑我笨。后来妈妈教我怎么用桨控制好小艇的方向，我才不会手忙脚乱。

每年春节前，那条河的水都会在晚上涨潮，我常常和妈妈一起在春节前大扫除，晚饭过后就着涨起来的河水洗东西。妈妈说，过新年就要什么都是干净如新的样子。

上了大学，离开了家，再后来便是工作，结婚，便很少有机会在老房子里过夜。即使回娘家，也多是在新房子。

最近几年，每次回去我都特意对妈妈说，想回旧房子去做一顿饭吃。因为那条河还在，每次站在桥边、在大榕树下都要看看那条河，总能想起那些与河有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