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闲斋夜话（四）——磨刀石与温润玉

像孩子一样简单生活

“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这一段对话现如今已是网络金句，时不时在朋友圈里就要看到。今天一抬头又碰到了，不妨趁着空闲，闲聊一下。

（一）

寒山，又名寒山子，是唐代的隐士，同时也是一位诗僧，属于天台宗，与拾得、丰干合称国清“三贤”。他们既受到佛教天台宗的熏陶，也受到道家和儒家思想的影响。他的诗充满禅意，还有一本专门的《寒山诗集》面世，有兴趣的人可以了解一下，对于人生感悟应该可上一大台阶。前几年和小朋友背过一首诗，《山道》：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真是一股幽远清寒之气扑面而来。前面都在渲染环境的幽冷，最后一句蜻蜓点水，不显山不露水转见出诗人超然物外的淡淡心情。诗中叠词用的极好，写法风格和意象又都一致，独得冷淡清幽之味，自成一派。现如今，不少人追求的性冷淡风有点得寒山这类风格。

有一段时间，我自以为孩子着想，逼着小朋友每天背首诗，直到发现《小学生必备唐诗七十首》选集里居然有这种诗。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理解这种诗，不是揠苗助长吗。罢了罢了，还是开开心心过她的童年吧。

（二）

话题扯远了，且说上面这段对话。

人生在世，不得不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要碰到各种冲突摩擦。活到一把年纪后，也都会发现，自己真不是世界中心，也不可能有主角光环，该苦逼的一定躲不过，而随时开挂的可能简直没有。

这个世界，有人喜欢你，也总有人不喜欢你，各种看你不顺眼，想着办法整你、治你、斗你。于是每个人身边总有些不快，这种不快很多，嫉妒、诽谤、讽刺、攻击甚至迫害。

怎样对待、如何摆脱这些烦恼，是我们经常为之头疼的事。于是，有的人明中争斗，结果争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有的人暗中生气，结果气的七窍出血，永世窝囊。如果把心思放在这两种反抗上，那就正好中计，耽误了自己，开心了别人。

这段对话，寒山问得很好，拾得师傅答得很妙。回答中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豁达、超然、大度、洒脱。很明显，这是一种救人的、寻求个人解脱的方法。

这种处世方法，既不明争，也不暗斗，不斗气也不生气，只正起眼走自己的路。把别人的恶言恶语，当做蛛丝一样抹去。更是做好准备，把一切事情对错留给时间去判断，不被别人误入歧途，陷入各种情绪不可自拔。

（三）

默诵这段对话，转而想到现世大德宣化上人说过，“每个人都是一把刀，我们这把刀为什么不快?就因为没有在磨刀石上磨过，所以它不快，不能斩断无明。想把无明斩断，必须在这个磨刀石上反复地磨，一直到给它磨快了。”无明是啥，贪嗔痴慢疑。

“有些人是专门给人当磨刀石，然而磨刀石的下场是什么，是不断磨损自己，成就别人，而最终为人所弃。所以你当感谢你人生中的磨刀石，别人磨损自己的福报，来成就你，难道你不应该感谢吗。”

又想起《诗经.卫风.淇奥》关于君子的描述：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大概意思是，真正的君子，如温润美玉，文采奕奕，好像细切细磋过，又似已精琢细磨。光彩照人如同明星，勇猛威武，声名远播，德行精纯如金锡，高贵如同圭和璧。心胸开阔多么美好，善于诙谐谈笑，却又不刻薄居高临下对待别人。

确实，谁都能做到尊重领导和大人物，然而真正考验一个人的品行，还得看他是如何对待社会地位不如自己的普通人和弱势群体。

——202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