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爱自己胜过爱情
这是一场关于校园、理想和人性的青春体验！
文/苏北雨人
入梅后的六月，一切都是潮湿的。连绵的阴雨没有给太阳哪怕是一丝丝露脸的机会，天阴得象一层厚厚的绒布，没日没夜地覆盖在省城的上空。
明天就是毕业离校的日子，省城师范大学的校园中，人也越发的稀少了。而校园旁边的小饭馆里，却挤满了一群群即将走向社会的毕业生。他们有的红着脸大声嚷嚷着互相劝着酒，喝光杯中酒之后还要将杯子倒过来，彼此示意一滴未剩；有的则勾肩搭背，头抵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话的间隙，偶尔还抹一把眼泪；也有个别人已明显过量，一杯酒下去，放下杯子捂着嘴便往洗手间跑，结果还没跑进洗手间便喷射出来，引得身后一阵狂笑。其实，也只有在这毕业前最后的狂欢中，大家才真正脱下平时的伪装，显露了一回最真实的自己。
我就是那个还没跑到洗手间，就把酒吐在过道里的人。趴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翻腾的胃就象人的一只手，一会儿松开变成手掌，一会儿又握紧攥成拳头，紧得连心都揪到了一起。头很疼，感觉就象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外力便会裂开，露出中间血红的瓤来。
今晚我原本打算借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以使自己忘却那段近三年的感情。可事与愿违，这一刻，记忆就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不由分说地摧毁了我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又脉络清晰地进入了我疼痛欲裂的脑袋。
我叫秦为民，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由于一直生活在农村，在我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插秧、割稻、刨花生等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也正因为吃够了地里的苦，我一直对农村落后的生产条件以及农民艰苦的生活环境深恶而痛绝。
我也曾看到过报纸和书上标榜的所谓“工人、农民、教师、医生等等职业，只有工作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之类的导向性宣传，也只是淡淡一笑，这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恐怕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我幼小心灵的深处，深深地埋藏着一个当时看来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要和我的父母一样，一年到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要跳出农门，做人上人。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出生以及周围的环境，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发奋读书。我只有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加努力，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未来！
想要出人头地是要吃苦的，而我也真的不怕苦。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我只知道，一路走来，我儿时的那些玩伴有的学习不好留级，有的到了初中便辍学在家，更有的早已外出打工赚钱。而我却十几年如一日地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直至上了大学；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村里走到镇里，又从镇里走到县里，最后从县里来到了省城。
还记得九三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当我拿到省城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看到父母脸上那如同花儿般盛开的笑容，感受着全村人羡慕中带着嫉妒的目光，感觉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去省城之前，按照学校报到的要求，要分别到镇上派出所和粮管所开户口迁移证及粮油关系证明。当我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两张我梦寐以求的证明，看着上面鲜红的印章，我知道我已经实现了自己跳出农门的初步梦想，不过这还不够。
进入大学之后，许多同学把大学生活当成了对高中三年艰苦学习的补偿，不再用功学习，他们逃课、打牌、玩游戏，想着法子玩，还有个别家境好的同学还和谈恋爱的女友租住在校外，骇人听闻地过起了同居生活。
其实有时我也挺羡慕他们的。不过我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更高的理想、更大的抱负。我一门心思投入到各科学习和各种活动中，我参加所有能参加的社团，参与系里和学校里组织的一切活动，第一个学年结束，我各科成绩总分高居全系第一并顺利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二年级开始，我更是以校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证明了我的努力。期间也有一些女生对我表示过好感，但我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过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她叫赵薇，与那个后来演小燕子的演员名字相同，人也一样漂亮。
第一次见到赵薇的情形我记得十分清楚。那是在大二上半学期，学生会组织对当时报名加入学生会的同学开展选拔，当时我已是校新一届学生会主席，负责最后的面试。面试中有一位女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在说话过程中以及眼神中所流露出的那种对于加入学生会、对于权力的极度渴望。
这个女生也是来自于我老家所在的那个偏远小县，是体育系的二年级学生，特长是艺术体操和唱歌。也许是私心使然，面试结束后我当场就宣布她可以到学生会的文体部工作，并且告诉她，我和她是老乡。看着她满脸的喜悦，感受着她对我近乎盲目的崇拜，我的内心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面试结束的第二天，赵薇便向我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她将我的课表贴在自己的床头，以掌握我每天的上课行踪；她每天上课结束都会专门绕道等我一起到食堂吃饭，吃过饭后帮我洗碗筷；她会到我的宿舍，强行收走我的脏衣服，洗净晒干叠好后再送回来；她会陪我一起去上晚自习，一起去图书馆……
说实话，我被她的锲而不舍打动了。作为从农村走出来的我来说，自尊心和虚荣心一样的强烈。自尊心让我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虚荣心让我为自己身边有一个漂亮的美女感到骄傲，却最终让我倒在了赵薇的石榴裙下。我没有禁得住她的热情，在一个初夏的夜晚，就在学校的草坪上，早有准备的她身着长裙却未穿内裤，就那样坐在我的身上，玩笑般轻而易举的拿走了我保持了二十年的童贞。
而以肉体的沦陷为标志，我彻底成了她的俘虏。就在大二的下半学期，我动用我的权力使她成功地当上了学生会文体部的部长。
不得不说，在性这一方面，她是我的导师。那时的我在这方面是被动和谨慎的，而赵薇不同，每次她都是大胆而主动，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她和我欢爱的场所。路边树丛里、操场的草坪上、晚自习后的教室里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爱的痕迹。她在这方面的需求是毫不节制的。记得有一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竟然提出了爱爱的要求。实际上她是早就做了充分准备的，因为她的厚厚的长裙里面根本就没穿内裤，她手扶着书架，身体尽力向前倾，让我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惊险又刺激，至今回想起来还心里余悸而又刻骨铭心。
日子就这样在繁重的学习和甜蜜的恋爱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大四。
九十年代初期的大学生毕业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当然也可以托关系、找门路，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到了大四下半学期，因为分配去向的问题，我与赵薇之间产生了分歧。她的目标是留校，她也理所当然地要求我留校，因为只有我留下才能帮她也一起留下来。而我由于内心深处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理想，根本就不想留在学校当一个一眼就能看清未来的老师。我由衷地希望她能够和我一起回到我们出来的地方，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一起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生活！
多次沟通未果，裂痕必然产生。当我参加老家县里的公务员招考并于五月初拿到了去县委组织部的报到通知书的时候，赵薇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了我。为了达到留校的目的，在与我分手后，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她就转身投进了那个追求了她一年多的系辅导员的怀抱。
那是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那种睡过他老婆的赤裸裸的仇恨。奇怪的是，对于他流露出的这种仇恨，我并没有多少感觉，一则我的确给他戴过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二则是我知道只要他一天不放弃对我的恨，这仇恨都会象一片厚重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以及他和她的上空。
对于赵薇的离开，我亦感到非常的痛苦与不舍，不过我并不恨她弃我而去。毕竟她是我这一生中除了母亲之外深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她已经把她两年多美好的青春年华无私地献给了我，她有充足的理由和充分的权利去选择她所想要的生活，我会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所谓痛苦就让我一个人独自承受吧。
明天，就是离校的时间了。别了，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别了，我生活、学习了四年的母校；别了，我尚未熟悉就要离开的省城……
默默地擦干眼角的泪水，擦去嘴角残留的呕吐物，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抬起头、挺起胸，再一次义无返顾地走向了酒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