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需要一段闭着眼睛洗澡的时光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怎么发泄的?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个歪理,说闭着眼睛洗澡可以让自己觉得放松些。
但是在家里的时候,卫生间有一面镜子,镜子是一种有时会让我感到恐惧的“物种”。所以没有办法闭着眼睛站在有镜子的地方,总觉得会冒出来什么东西。
但在宿舍的时候,狭小的隔间反而给了人一种莫名的稳定感。隔间外是室友洗衣服时的水声和说话声。心理上觉得安全很多,物理上拿东西也方便很多。
有一次心情实在有些压抑,决定尝试一下这种完全放松的感觉,闭着眼睛站在淋浴头下,在洗澡的时候放音乐,然后听着歌闭着眼睛可以站很久。
我神奇地发现,这种安静地发泄完之后觉得心情真的舒畅很多。
-01-
我是去过“心理诊疗室”的,当然是在学校的,准确的说是和心理老师聊了聊。
那还是在高中的时候。以前,这其实是件并不是很愿意说出口的事情,因为大家心里的观念一般是:“你肯定是有问题吧,你要是没有问题,你为什么要去心理室?”
哪怕心理老师在心理课上说了很多次:不要觉得羞涩,有任何疑惑都可以来找我,每个人心理上偶尔都会有抑郁的时候,这不代表着你就一定有病。
我们听着这样的话,在下面窃窃私语,开着些嘻嘻哈哈的玩笑,假装自己开朗得不行,永远不会有一点老师所说的“心理上的疑惑”,也假装没有注意去听老师在说些什么。
老师对我们这些小男生小女生的套路了如指掌,她在黑板上利落地写了自己的号码,并告诉我们:“我的时间也不多,所以要来找我的话记得提前预约哦。”
我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中却默读着那个号码,然后记了下来。
其实,那段时间,我一直沉浸在烦恼中。
到了晚上,我躲在被子里给心理老师发消息,我不想在午饭或者晚饭的时候去找她,因为这样大家就会知道我要去干嘛。
于是我与老师约了一节我们上体育课的时间,这样在解散之后我偷偷溜到位于另一栋楼的“心理诊疗室”就好了,而且在上课,进诊疗室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看见。
那天的体育课解散得很早,我一路小跑,注意没人尾随,溜入了那个不太宽阔的诊疗室。
-02-
在我的记忆中,老师好像没有刻意问我的姓名与我的班级。在课上她给我们举例子的时候,一般也是不透露个人信息的,她清楚地知道十几岁少男少女薄弱的自尊心。
她很温柔地问我,烦恼些什么?
我忘记了当时的情况,大概是我从第三方那里知道了好朋友对我的一些议论,这些话让我很伤心,简直是夜不能寐。
老师直接反问我:“你议论过别人没有?”
我当然议论过别人,即使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事情,所以我没敢回话。
“当你议论别人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告诉了你议论的那个人你怎么想?你是想刻意针对她,想让她知道吗?”
我说“不是。可能就是随口说说,我就忘记了。”
老师也给了我一个歪理,但的的确确缓解了我的部分压力。
“你要怪也不该怪议论你的朋友,应该怪告诉你的那个人呀!”
我很不解,我说“为什么?”
“本来他说了,别人听了,你不知道了,他发泄了他的心理压力,这个事情就那么了结了。他说完他心理舒服了,而你不知道你心理也舒服。
可是偏偏来了那么一个第三者,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打破了你们之间的平衡,然后三个人都变得如此尴尬,他知道你知道了,他觉得不舒服了,你知道了,你心里更是不舒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虽然承认老师说得有点道理,但是心理上还是更感谢告诉我的人。老师也没有继续给我排解,而是选用了一种更加粗暴的方式。
她把我带到了旁边的一个“心理发泄室”。里面很神奇,有拳击手套,沙袋还有各种枕头之类的发泄工具,然后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待到我自己想出来为止。
我呆了二十来分钟,恶狠狠地打那个沙包,用力地摔枕头,把瑜伽球在柔软的地面上踢来踢去,踩来踩去,边打边在安静的房间用各种恶毒的话咒骂了一通,打得手疼了还不解气,用力对着沙包上画着的人脸删了一巴掌。
“让你说我,让你说我。”我指着沙包的鼻尖将她臭骂一顿,“以后还敢吗?”
沙包不说话,我就当她默认了。
然后开门与老师道别后结束了这次“诊疗”。
-03-
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去到这样的诊疗室扇沙包巴掌,也没有机会让老师再给我说一通“平衡的世界”的歪理,心理上压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会去跑步。
高三的时候,有一次和朋友X在夜里下了自习已经十点了,我们俩最近都特别压抑。晚上我们的操场是不开放的,我们俩偷偷摸摸翻过了栏杆翻了进去。
然后在操场上用力地跑,边跑边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顺带着骂“你不就是成绩好吗?你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成绩好你就瞧不起人?我又不是超不过你,你以为你很厉害啊,垃圾,垃圾。”X也在旁边和我一起“啊啊啊啊啊”。
等到我们俩,在(自认为)空无一人,又黑漆漆的操场来回跑着发泄完了之后,又翻过栏杆出去。在我卡在两根栏杆中间的时候,发现操场观众席的台子上有一个学妹站在那里。
看起来目睹了我们俩奔跑的全程,我们翻出来的时候,黑夜中我甚至也能看见她的笑,她大声给我们叫好“骂得好!骂得好!”还顺带着鼓掌。
大学也有过几次心情爆炸而急需发泄,而我的发泄方式也变得逐渐地内敛与安静。
有时候是戴着耳机在操场一个人跑步,跑得气喘吁吁,全身是汗的时候,才觉得好像什么东西从我身体脱离了,如果处于上帝视角,可能是一团充满“厄运”的黑气。
有时候是站在宿舍的楼梯口,从楼梯的窗户可以看见后面黑夜里只有个影子的山。可以看见那些树在夜里的风中不断的摇摆,可以看见远处的光把天空照成粉红色。然后我就会觉得平静很多。
再后来,到了夏天,站在楼梯口蚊子实在太多,没法站了。
于是学会了,放着歌,新的闭眼洗澡的发泄方式。
我想以后我的家里一定得有个浴缸,这样在那些我需要闭着眼睛洗澡的时光,能有结结实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