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沟

这个暑假，基本上就是陪孩子了。

隔三差五的兴趣课外，还要时不时的花心思找地方带他去体验大自然不同的乐趣，当然，小孩子没个伴儿是没办法有更多好心情的，所以跟好朋友约时间也成了每周的必修课。自认为已经可以打八十分了。可是，今天小伙子的眼泪让我深思了好久。

        今天早上有写字课，送到地方，就是等了，等在外面除了逛公园就是逛商场。地铁站下来就是万象城。高档商场就是不一样，连厕所搞卫生的阿姨都透露出高端写字楼的气质。去的太早，楼上楼下的书店都没开门，最合适的等待地点就是肯德基和麦当劳。经历了上次膝盖冻到冒冷气的麦当劳，我这次选择了肯德基。肯德基工作人员一向友好，人家凭你懒做放空还是把玩手机，照样围在旁边收拾其他食客残留的痕迹。不得不承认开放式餐馆的好处，看似来吹空调打发时间的人们就是潜在的购买力。大概是早餐吃的太急，也或许是周围食物的香气诱发了味蕾，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觉得饥饿难耐。也加上觉得一直空坐着不合适，我点了一份早餐。早餐是套餐，豆浆，土豆饼，加帕尼尼。其实，如果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下去反倒省了事，可是，想到待会小伙子下课回来或许也会肚子饿，我留了一个土豆饼给他。

        刚擦了擦嘴巴，就觉得身后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回头，小伙子狡黠的笑着凑过脑袋来闻我的味道，你吃了什么？他像一条等着吃食的小狗，哼着鼻子。妈妈给你留了土豆饼，我把土豆饼递给他，又忙不迭得从包里掏出水壶倒水给他喝，当然，擦嘴巴这样的一条龙服务也在一直进行中。原来工作太忙，中午放学都是跟爸爸在单位吃午饭，总觉得自己少做了什么，现在有表现的机会自然也不想错过。小伙子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围裹似服务，他摇头晃脑得边吃边跟我讨论上课的情形。我这大概是想这温馨的画面保留的更长久，突然记起，手机里的点餐券有一个免费冰淇淋，妈妈去给你换个冰淇淋。我走向柜台。可是，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冰淇淋是要点了旁边的甜品才有的附属品，我点的早餐不在它的赠送范围内。我悻悻的回去。小伙子倒还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悦。我的怜爱之心更近一层。

        接下来的画面就略失温馨了。过两天的英语课需要记单词，画出来的总共八个，书上还有没划的我觉得如果记住会更好的三个。趁着这个时间，我翻出了书本，我们五分钟把单词记完吧。我提议，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拿出书本，把需要记住的八个单词外加附加的三个单词写在了他的本子上，就这几个。我说。“明明只有八个，为什么是十一个”。小伙子极其较真，范围之外的东西他是很抗拒的。记完这几个我给你买冰激凌。其实明明知道物质奖励的弊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觉得这个冰激凌已经提过了，加上记单词，买个冰激凌也不过分。“我不需要你给我东西，我只想记住这8个”，好吧，好吧，我妥协了。划去了多余的三个。不到五分钟，小伙子搞定了。

        “我要冰激凌妈妈”小伙子看着我。“嗯?"我愣了，你不是不需要我给你东西吗？我反问，“可是你答应我的呀，你答应我背完单词就给我冰淇淋的啊”“我原来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你说你不需要我给你东西的呀”“没有，我说我不希望你给我八个单词以外的东西。”我糊涂了，但是还是想争辩下，一方面不想让他觉得学习需要物质奖励，另一方面也想树立下家长的威严。“今天不能买这个冰淇淋”我语调升高强调了一遍。“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学了就有物质奖励。我刚才说买冰淇淋是建立在你多背几个单词的基础上现在，你没背，这个奖励自然也就没有了。”小伙子听了，大概也觉得有道理，一大会儿说不出话来，这个孩子从来不会撒泼胡闹，大概还是觉得委屈了。过了好大一会，他才说“妈妈，你有的时候不讲信用。”

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今天吗？今天我解释清楚了呀。"“不是今天，是原来的时候”。"什么时候？你举个例子给我"，我知道小伙子在用这种形式表达对我的不满，可是什么时候不讲信用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呢，我也很想知道。“就是，去年过生日，你都没给我买生日礼物。”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去年生日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他竟然说我没买生日礼物，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按理说自己当了宝贝一样的孩子不可能少了生日礼物的，可是，买了什么呢？我竟然也记不起来了。“不可能没买，不可能的”我犹豫得说，只是没了什么呢，我实在记不起来了。“那买了什么你说”他诘问。是啊，买了什么啊？自行车？是疫情期间买的，98k？那是六一礼物，那套昆虫书籍，那是圣诞节礼物，那生日我买了什么呢？我实在记不清了。

      发信息问他爸，或许男人记得更清楚，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手表？我也记不得了。本打算从第三者口中得到的正确答案，现在看来有没了影子，到底买了什么呢？我越发纳闷起来，直接点开手机搜寻着去年十一月份左右的事件印迹，打算从中寻得几丝端倪，淘宝翻了，京东找了，十一月份的没找到多少，其他的已经不记得的倒翻出来很多，买枪就买了两把，油画套装，机器人玩具，书也有好几套，更别提衣服和学习用品。可是，买了这么多，唯独让小伙子觉得我失去信用的生日礼物却没有。除了手机app记录的这些，从线下购买或者其他微信小程序里买的也有很多，只是，我都记不清了。可是，这么多这么多，吃的玩的用的，他都没记住，唯独记住了，我或许没有在当天送给他包装好了的上面标注了生日快乐，妈妈爱你的那个生日礼物。

        我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无奈。缺少了实质性的证据支撑，我没办法用更有利的论据去证明我是个讲信用的妈妈。静下来后，一种求解却不得的无力感笼罩着我。给了他那么多，他都没那么在意，唯独记得你不给他的那一次。这不就是孩子不懂得感恩的最直接有力的证明吗？自以为积累了些许教育理念，不停得实践并反思，到头来面对孩子的诘责竟也无以反驳。

        生日当天还带你吃了陶陶居的小火锅啊宝贝，还在晚上九点多买了小蛋糕过去跟小伙伴一起分享过的呀我的宝贝。虽然我也记不清单独为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了，可是你生日，妈妈是时时放在心上的呀。

        可是，要怎么再解释给他听呢？还是我本身想多了，大概这些话也只是因为没有吃到冰淇淋而发的牢骚罢了。只是，他说完，我就上心了，也伤心了。有的时候一直为他一直为他，即使一直忽略自己，到头来，也还是不能让他忽略那一丁点的不完美吗？

        所以，养育孩子跟完成自己，这个中间是有多大的鸿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