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眼眸
“我呢～小时候曾被熟人猥亵过。”
此时，身穿着一身名牌职业装的高级白领安晴，正独自坐在七月流火的二楼包厢里，眼神阴沉地对林兮说道。
作为林兮的老朋友，她把林兮当闺蜜、当心理咨询师倾诉心事，其实挺正常。但突然开口对林兮说起这么隐私的话题，还是让林兮有些措手不及。
林兮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回应她才合适，于是思考过后，选择了沉默不语。
而安晴看见林兮仍然继续聆听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中途离席或打断她的想法后，她接着说：
“原本……被猥亵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孩。我当时看见她被性侵犯，但她靠自己的力量逃不开。于是，我帮她推开了那个人，她却为了自保，扔下我跑了……
现在，那个女生已经结婚了，孩子也有了。她依然留在那个县城里，过着清贫的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三天两头在社交账号上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聊天，似乎，她想跟我成为朋友……”
安晴说完，撇了撇嘴，似乎今晚的酒有些苦涩。
林兮于是小心翼翼地对她问道：“她可能确实想跟你修复关系，但你能放下过去的心结，重新接纳她吗？”
听见这个问题后，安晴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自己怎么处理才合适。
她……并不简单。
我知道她后来做了什么，我并不会揭发她。但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灵魂跟她单纯无辜的外表，其实很不一样……”
“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林兮顺着话题又问道。
安晴顿了顿，抬起头望向酒馆上方的屋顶，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般，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呆滞，然后她对林兮说道：
“那个女生的名字叫苏红，可以算是我小时候的村花吧……反正方圆几十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生里，公认属她最好看。
她长得清纯无辜，性格嘛……很容易害羞。经常会融不进大家的聊天话题里，人一多，她就中局促脸红。
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是天生的。远远看不太明显，凑近了看就跟游戏人物的建模一样。非常通透……隐隐带着水草的绿色，像神秘的湖泊，会让人在跟她注视的时候，不自觉被她拽进瞳孔深处下坠……”
用了如此多的形容词，对她那位熟人异于常人的外貌特征进行描述。可见，安晴故事里的女主角，很有可能不是纯血汉族人。
毕竟，纯血汉人里，极少会出现黑色和棕色之外的瞳孔颜色。
就比如此刻正坐在林兮面前，一脸惆怅的安晴。她有着纯黑的眼眸、与纯黑的头发，与大街上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模一样。
于是，林兮觉得，那个曾被安晴出手搭救后，抛下安晴独自离开的漂亮姑娘，真实的身世应该不简单。
对于苏红的身世问题，安晴其实无从判断。即使从记事开始，她们就在一个村里生活，但安晴并没有听人讨论过苏红的血统问题。
只是曾有一天，苏红和祖母赶集后，突然从半路上消失，半个村子的人出动都找不回她们。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们才全身冷汗，脸色苍白地出现在村门口。
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看起来六神无主的。
她们解释说她们在半路上遭遇了鬼打墙，突然遇见几个不怀好意的野鬼，把她们困在了与现实脱离的平行世界之中。
那里，只有一座坟山。苏红和祖母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原地踏步，始终围绕野鬼们的坟头打转。
直到祖母走得脚疼后再也走不动了，二人才意识到是鬼打墙作祟。于是，苏红的祖母往野鬼坟墓上连续吐了三口唾沫后，野鬼才解开结界，把她们送回了现实之中。
野鬼的故事，和鬼打墙的传说，安晴是不太信的。因为那条路她起码走过几百次，从没感受过异常。
除非，她是鬼王，小鬼们不敢近她的身？
安晴和苏红的年纪差不多，家住得也近，又同是女孩子，正常情况下，应该有极大概率会成为一对好朋友。
但事实是，安晴童年时期，就是个纯粹的假小子。女孩子喜欢的活动她一样都没兴趣，每天跟同龄男生一起上山爬树、抓鱼掏鸟窝……与苏红正面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
很久以前，由于战争，这个村里来来往往，路过了不少难民。其中也有极少数因为无法回到家乡，于是留在了这里生活，最终成家立业。
比如安晴的舅妈，以前就是个新疆人，长相典型的高鼻深目，直接改善了舅舅那一条支线的后代外貌基因。使安晴的表哥表姐们个个身材窈窕脸窄腿长，天生具有帅哥美女的基本优势。
而苏红祖上是否融入过异族的血脉？无人知晓。但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咖啡色的头发、与那双隐隐发绿的琥珀色眼眸，却时刻显示着：她与其他人似乎有所不同……
安晴目睹苏红被邻居猥亵的那一年，安晴才五岁、苏红七岁。
二人之间两岁的年龄差，体现在视觉对比上却特别明显。七岁的苏红已经因为基因优势，出落成了一个幼态版芭比娃娃。而安晴每天不停地吃吃吃，只能算一颗圆滚滚的糯米丸子。
在性意识还没觉醒的年纪，安晴虽然还没有形成对美的感知力，但透过他人的态度，她也隐隐约约发觉了，她与苏红之间的差异所在。
她很受长辈的喜欢，男孩子们都把她当兄弟看待。而苏红却似乎有些被长辈挑剔，男孩子们每次路过苏红的面前，都会突然变得安静，说话声音比平时更小，然后用眼神余光偷偷打量苏红。
一开始，安晴并不讨厌苏红，甚至觉得她人还不错！直到，那个不可逆的下午突然来临，安晴的内心从此因苏红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天，村民们都吃过午饭后，大人们聚在一起闲聊。而那些平日里跟安晴一起玩耍的同龄男孩们，都在家睡午觉。只有她精神抖擞，在村里四处逗猫遛狗，不知不觉，走到了邻居家。
邻居年轻的时候曾当过兵，跟安晴的父亲是校友。安晴不是第一次不打招呼进邻居家玩，以前他和他老婆总会在人前开玩笑，让安晴长大后，嫁给他们的儿子萧漾。
虽然不太懂「儿媳妇」和「结婚」之类的词汇具体是什么含义。但自从他们开这个玩笑后，原本跟安晴关系不错的萧漾，突然开始躲着她。
萧漾比安晴大一岁，比苏红小一岁，是村里的孩子王。从小身边就跟着一堆跟班，他长得白白瘦瘦，很爱笑，但隐隐地跟所有人都有些距离感。
被萧漾疏远，安晴并不难过。因为她还有其它朋友，不管他加入还是离开她的人际圈，对她都没区别。
但是……
以前她一直觉得邻居是群好人，因为她的父亲曾无数次要求她，必须尊重萧漾一家。
然而，这个下午，她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邻居正在猥亵苏红！
苏红明显不情愿，一边挣扎，一边哭喊。
不巧正好撞见这一幕的安晴，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她目前在学校还没把字认全，但她家有很多课外读物。而她，早就从那堆书里，具有了一定的道德法律意识。
“喂！叔叔！放开她！”
安晴倒吸了一口冷气后，一边颤抖着，一边鼓起了勇气，对萧漾父亲大喊道。
萧南海只轻轻抬了下眼皮后，便无视了安晴的存在。
“救我……”
苏红祈求地对安晴呼唤道。
安晴苍白着脸，握紧拳头在原地定了又定，再次对萧漾父亲萧南海喊道：“叔叔！你再这样……我喊大人来了啊！”
这话似乎终于对萧南海构成了威胁。
“你要喊什么大人？”
萧南海目光锐利地对她问道。
苏红趁机挣脱，对安晴喊道：“安晴！跑！”
安晴听见她的话后，转身就跑！
然而萧南海没给她逃脱的机会，他迈动自己的两条长腿快速向前，一双大手很快从身后抓住了她，这下变成安晴无力挣脱了！而刚刚逃离魔爪的苏红，已经快速跑到萧漾家后门，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苏红！苏红！……”
安晴非常害怕自己会遭遇跟苏红同样的事情，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声呼喊苏红回来。
原以为……苏红听不见。
没想到……她听见了……
苏红突然又从后门冲回客厅，然后整个人奋力地撞在了萧南海的腿上……
如果这个故事发生在动漫或者影视剧里，萧南海经此一撞，就该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了。
然而现实是：他是一名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即使遭受了苏红的全力撞击后，依然毫发无损，双手紧紧地钳制着安晴。
安晴和苏红的脸上同时涌现一股绝望。
更绝望的是，萧南海趁二人发呆的空隙，再一次抓住了苏红。
再次落入魔爪的苏红立马做出了判断，用嘴死死地咬住了萧南海的胳膊，留下了一个通红的血印，萧南海吃痛后不得不放开了苏红。
这一次，苏红一去不回……
半小时后，安晴颤颤悠悠地回到了家里，对她的爸妈说：“爸……妈……我被邻居欺负了。”
她的父母正准备在家组麻将局，听见她的声音后，扭头不耐烦地对她说道：“邻居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你跑人家家里调皮捣乱，大人管教下你，也叫欺负？”
安晴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为什么这对夫妻连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就劈头盖脸说她？
“不是我的错！是他对苏红做了不该做的事，我看见后……”
安晴辩解道。
然后，啪的一声，母亲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小小年纪，不要说大人的不是！人家萧家的事，关你屁事？你看见什么了？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敢对大人提意见？”
……
这下，安晴整个人都愣住了。
突然，她发现整个牌桌上的大人，都皱着眉头看向她，她的父亲眼神里，有对她明显的嗔怒之意。
对啊……萧南海和他是战友，以前在一个部队里当过兵……她的父母都非常信任他。
或者说，萧南海在村里，非常有威望……
她都没具体说出他对她和苏红做了什么事，这些人只是听见她对他有意见，就让她从自身寻找原因，还扇了她一耳光吗？
这种错愕……
这种憋屈……
这种意料不及……
种种愤恨的情绪，使她的眼眶在刹那间蓄满了眼泪。然而正当她抬起头，准备再开口时，她妈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对她驱赶道：“走走走！别在这里哭！看着你就烦！大人们打牌呢，你真晦气！……”
事件就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安晴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苏红的性格在大人们眼中，也变得越来越古怪。苏红突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是缠在家人的身边，也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了……
而萧南海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在村里德高望重，扮演着好好先生的人设……
安晴的房间窗户正对萧南海家，窗檐与对方屋顶相差两米不到。经此一事后，她个人素质急剧下降，每逢夜深人静，她就坐在窗前吃零食，那些果壳包装袋全往萧家屋顶扔……不管父母怎么劝阻她，她也不改。
后来被劝阻的次数多了，她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除了生活垃圾之外，还开始扔铁锤、扳手、砖头……之类的重物。
一不小心，萧家屋顶就会突然多了个窟窿，然后屋里住着的人传出一声声哀嚎。
正当家人认为她叛逆期提前，无端地对他人产生攻击倾向之后，安晴又悄悄爬上山，砍了棵竹子做成原始弓箭，趁一个无人蹲守的夜晚，在储物间里翻出了家里的汽油，蘸湿布条后，绑在了自制的竹箭上，点火后射进了萧南海的牛棚里。
大火焚烧过后，他家畜养多年的老黄牛死于火海，安晴这才消气。
在当时那个年代，牛可以算是农民家里最值钱的财产之一，甚至会被部分农民当家人对待。安晴纵火烧死萧南海的老黄牛，给他直接造成几千元的经济损失，然而，他却没当面跟安晴对峙。
明明他也知道安晴老是往他家屋顶乱扔东西。
这事最终在萧家令人意外的沉默中不了了之，而安晴的复仇终于结束了。
只是……
她从此再也瞧不起那个把她扔在原地的苏红！并且再也没跟苏红接触过了……
原以为，此事到此便宣告终结。然而，16年后，她却听见了萧漾自杀的消息。
安晴虽然与萧南海有仇，但她并不讨厌萧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萧漾真实是个怎样的人。于是，迁怒与怨恨又从何谈起？
但……
当萧漾跳楼后，安晴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这事还要从腾讯QQ功能升级说起……2012年左右，腾讯开始给用户自动推荐「你可能认识的人」。然后，从一堆备注了可能是她熟人的陌生账号里，安晴发现了萧漾的名字。
她很疑惑，萧漾的账号，她一直都有。虽然二人从不聊天，但是是彼此的好友。而这个被官方推荐给她的萧漾账号，莫非……是他小号？
安晴试探地添加后，点击了萧漾小号的空间。
空间居然没上锁，陌生人可以访问。
而且……居然和另一个女生账号，设置成了情侣空间……
任谁都很难在这个关头，不对萧漾的秘密感到好奇吧？
没有任何犹豫，安晴点击了萧漾情侣空间的女生账号……
又是个小号，而且……是苏红的小号……
正在大学宿舍里吃泡面的安晴，一瞬间惊讶到下巴都差点脱臼了！
萧漾和苏红，背地里是情侣关系吗？而且已经在一起9年了？
从两个小号里留存的痕迹来看，萧漾显然对苏红的感情更多，二人接吻的照片和几张合照放在了他的小号空间相册里，苏红的小号留言板每天都有他写的问候。
语气很甜腻：
“想你了宝宝。”
“抱抱宝宝。”
……
但苏红的空间相册里并没有他们的照片，给萧漾的评论和留言数量明显少了许多，内容多是一些意味不明的句子。
比如：
“好烦啊！”
“你在上课吗？”
“今天天气很好。”
……
二人最后的互动停留在半年前。
大约126天前，萧漾在苏红的空间留言板里，写下了最后一句留言：你的眼睛像湖水，我看不穿……
似乎是二人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隔阂，往后，再也没有了任何互动。
而苏红的留言板却还在更新，几个陌生男人的账号，以明显暧昧的语气，在她的留言板里，对她表示了爱慕。
比如：
“妹妹，既然你认我为哥哥。那么，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
“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不仅书里有。其实……现实生活中，当一个男生爱上了一个女生，她就会成为他专属的公主……”
“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
安晴的筷子掉落在地，短短几分钟，她的大脑接受了海量信息。
惊愕间，安晴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个屈辱的下午。她想起了苏红当时的满脸泪痕，以及事件过后，苏红回避社交行为所明显展露出来的恐惧与不安……
安晴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人吧！有些烦恼纯属自找的。自从初中考进重点中学后，安晴便和村里同龄人都断了关系。许多人说她薄情、冷傲，她也从不解释。因为她真的在农村呆过，她明白农民们淳朴的面容下、乡村的青山碧水下，到底隐藏着多少不堪与污垢。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不断地往前走，不断地把那些不愿回首的过往抛在脑后……
但，发现了这么重磅的秘密过后，安晴犹豫了三天，终于时隔多年，主动给苏红的社交账号发送了一条消息。
她直接截图了萧漾在她小号留言板写的那些情话发给了苏红。
“你们……在一起过？”
“嗯，九年了。”
原本以为，她需要等待很久，才能得到苏红的答复。没成想，苏红却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两分钟后，便云淡风轻地给了安晴回信。
安晴感觉自己的脑袋差点炸开了，她坐在桌前，猛烈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避重就轻地又对苏红问道。
“你们怎么分手了？他好像挺喜欢你。”
“呵呵。”
苏红一声冷笑。
一年后，苏红大学刚毕业就结婚了，对象是个军人，据说家世不错，祖上几辈都呆在军营里。
而苏红最终从师范大学毕业，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工资虽然不高，但男方家庭挺宠她，她的个人收入只需要应付自己的需要，家庭开销都由男方工资承担，而男方早已有房有车，她结婚属于拎包入住。
萧漾跳楼后由于得到了及时救治，身上骨头断了几根，又被医生一一接上，当他还在来回医院复诊的期间，苏红和军人的订婚仪式已经结束了。
苏红结婚后，萧漾也闪婚了，他的结婚对象，是个中专毕业的美容师，各方面条件不如苏红，但发型和苏红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晴的错觉。
那句“呵呵”之后，安晴自然心领神会。
苏红的复仇，比安晴更隐蔽。
安晴报复萧南海的方法，是那持续一年的屋顶垃圾和那头被大火烧死的老黄牛。
而苏红，她是想让萧南海直接绝后！为此，苏红持续不断地拿捏了萧南海唯一一个儿子九年！若不是萧漾命大，他已经在阴曹地府报道了！
得知萧漾没了半条命后，苏红显然很失望，她害怕自己的计划暴露后，再被萧南海迫害……于是，苏红非常高明且迅速地选择在她的一众备胎里，嫁给了一名军人，成为终身被法律强势保护的军嫂……
安晴想了又想……那天，她撞见的，萧南海对苏红的猥亵，绝对只是苏红难以启齿的隐痛中的冰山一角。不然……苏红也不会为了获得后半生安宁，筹划这么久，做出了这么多牺牲……
而萧漾为什么会选择跳楼呢？
是苏红的绝情让他无力承受？还是他发现了他父亲的真面目与苏红的秘密？
……
安晴不敢再追问，也不敢再想了。
莫名地，她感觉这个荒谬的故事，似乎从一开始，就从哪里犯了重大的错误，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于是，她满脸迷茫地对林兮问道：
“如果……没有这么多污秽的人性，我的童年，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在阳光底下，应该是……怎样的剧本呢？
比如……萧南海真的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长辈，当萧漾一次次挑着水桶，从我家门口路过时，他不觉得尴尬，我不觉得局促，我和他相识一笑，永远是青梅竹马，苏红则在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地生活着。
我感觉……这才是正常世界里，应该有的剧情……而如今……”
“而如今，作恶的人也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不是吗？一个理想的正常世界，因果报应其实是必不可少的。”
林兮接着话茬说道。
听了林兮的话后，安晴有一瞬间恍惚。她的理性使她认为林兮的逻辑挺有道理，但她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然后她默默地打开了微信，查看萧漾和苏红的现状。
由于萧南海的原因，16年来，她跟这两人始终处于一种不可说的疏离状态。她并没有亲口对他们说过「我再也不会跟你们像朋友一样相处了！」类似的话。但……这16年她确实几乎没有主动跟他们搭话、询问他们现状过。
苏红喜欢现任老公吗？未必。
她的朋友圈从来没有发过与另一半有关的信息，倒是在结婚一年后，晒出了和孩子的合影。
她的眼眸，萧漾花了9年都没看穿，安晴却已经看穿了。
其实……苏红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早熟的苏红，因为那双引人驻足的琥珀色眼睛，和远胜于同龄人的美貌，在无力反抗的年纪，不为人知的时候，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觊觎。
像她那种女生，心底里不可能还有爱的。
跟萧漾在一起，可能只是为了回避萧南海。
抛弃萧漾，并用其它备胎们刺痛萧漾，促使萧漾跳楼……大概率只是因为她从未放下过过去的屈辱和仇恨。
而选择跟军人结婚，只是因为她需要一把强有力的保护伞，使她能隔绝过去缠绕她的那些，时刻想要将她敲骨吸髓的底层烂人圈子。
她跟谁在一起、远离谁，始终都是将个人利益和需要放在第一位。
这么聪明的心性，怎么可能做不到在成年后不动声色地摆脱过去曾沉没她的泥潭，并翻身向上跨越一个新的台阶呢？
安晴叹了口气。
“我承认，我不得不原谅她了。”
安晴带着无奈的苦笑说道。
无论是那个下午苏红向她求救，还是抛下她离去，苏红都做出了最好的判断。
作为一名弱女子，苏红的力量太小了，早在苏红中途折返搭救安晴，却不能对萧南海造成任何有效伤害，又一次被他擒住的时候。苏红可能就明白了：身为一名弱女子，想在这个混蛋世界不被掠夺地活下去，就必须获得更大的武力！
她知道自己的弱小，她一直都在努力调动身边人的资源保护自己，她一生都在追寻一种由外力给予的强大安全感，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爱她自己……
而这，就是那双琥珀色眼眸下，所隐藏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