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哥谭之王 022我来过这里……
阴暗的瀑布
“我来过这里……”娜拉脸色苍白地转过头看着阿莫，大大的蓝眼睛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这是通向瀑布的隧道。”
“……”他没有说话。
奔涌进来的水汽沾湿了娜拉金色的卷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小小的身影如同瓷娃娃一样，在漆黑隧道映衬下显得那么孤单。
“都死了……那片亮光……都死了……”女孩儿痛苦地缓缓蹲下，用细小的手臂紧紧抱住了膝盖。
“……”阿莫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过去伸出结实的双臂牢牢把娜拉抱在怀里，遮挡住了冰凉的水汽，就像是一团烈日在温暖冰冷的大理石雕塑。
“阿莫，我原来就在那里……”娜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在哭还在笑，细细的手指指着1号箱。
“嗯。”
阿莫转过头，1号箱里遗留着一滩明亮的宝蓝色液体，在松脂火炬的照耀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叮！检测到娜拉：苏米尔智慧人族，开启身体扫描。
检测到手术创口75处，已愈合。
检测到内脏穿刺创口122处，已愈合。
……
检测到陈旧的血液样本22处，已失效。
检测到低度活性血液样本1处，是否需要分析？”
这是不间断的人体试验！！阿莫想起了那一打儿厚厚的笔记本，每本上的签名都有卷着小尾巴的“e”字；从娜拉的年纪看，阿卡姆精神病院也没有这么高频次的试验！！
“分析。”阿莫狭长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愉快的夏天，仿佛又嗅到了朗姆酒熊熊燃烧的味道，仿佛又嗅到了烧得稀烂的黄胸鼠的臭味。
“叮，请宿主触摸。”
阿莫将霍伊特复合弓背在肩上，左手抱起娜拉，将右手的凯夫拉手套扔在地上，伸手轻轻触碰那团血液。
“叮！检测到苏米尔人血液，时间43.22天。
含有人工激素15种。
含有碳基生物基因病毒6种。
具有强传染性：销毁。
已留存数据。”
“……”宝蓝色的血液在粒子流下迅速消融，变成一团灰烬。
愤怒的火焰在狭长的黑眼睛里剧烈地燃烧，越来越亮；放下的右拳捏紧又放松，捏紧又放松……
最终，他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娜拉的金色卷发，轻轻拍着汗浸透的小小身躯，梳了梳柔软的金色卷发，在灵巧的手指上盘出了一个漂亮的结，轻声在娜拉耳边说，“都过去了，”顿了顿，嘴角露出了标准的阿卡姆式微笑，“一切都会结束的。”
没有回音，娜拉微微颤抖的身体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只是用细小的双臂紧紧搂住了阿莫的脖子。
娜拉已经被阿莫安抚回房睡下，波轮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紧张地守护在小女孩身边，趴在枕头上始终不肯闭眼。
阿莫给两小只盖好被子，想了想还是回到了二层通向外界的隧道前——周围环境必须仔细检查才能放心。
水汽沿着黑暗灌注进来，花岗岩隧道变得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灰黄色的泥炭藓、煤炭般的疣黑藓，成片的绒毛上挂着水露，在松脂火把的照耀下如同漂浮在海面的琥珀。
独自行走在黑暗的隧道里，阿莫脚步的回音“咚……咚咚”地传出很远，到达了火炬光芒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就像永远也走不出黑暗。
向左上方穿行了大约120米，一路上能看出隧道年代久远，缝隙间不断有细微的水流滴落，连续敲在地面的小坑里，形成了岩石窝儿。
出口终于还是到了，那里悬挂着笔直的银色白练，“轰隆”声如同巨锤敲击鼙鼓般密集砸落。
那是可利湖自然形成的瀑布——Cliff Falls（柯立夫瀑布），阿卡姆的人们喜欢把瀑布亲切地叫做“克里克利”，瀑布的下方形成了一片月牙湖，四周是环山形成的峡谷。
“克里克利”在秋天的银色月辉下异常动人，是纳凉钓鱼的好地方。
绕过瀑布是个方圆两米的狭窄平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下方形成的小湖，山路在这里分岔，一条通向卡伦山的北麓，一条淹没在藤蔓里通往峡谷。
在避难所的地图上，峡谷里的月牙湖与诸多细小的山涧汇合，形成塔迪尔河（Altag River）的源头，贯穿大半个荒原汇入哥谭河。
不过，这一切都被一架波速音870宽体客机遮掩住了。
失事的巨大怪兽机身端正地盘坐在小路上，断裂的机头微微扬起，就像还在跑道上准备起飞。它占据了大半个峡谷，一侧机翼折断插进右岸岩壁，另一侧机翼跨过塔迪尔河担在左岸，直径12米的涡扇发动机消失了一半，剩下的叶片在水流的冲击下，“嘎吱嘎吱”地在寂静的山谷里转动。
很快，阿莫就穿过小路来到了客机尾部。
“检测环境。”
“叮！检测永久开启中，宿主不必担心，周围无任何异常。
左侧河流中有多种低等级生物，危险系数最大值0.22；
周围150米内陆地多钟低等级生物，危险系数最大值0.35；
低等文明蓝星造物未完全损毁，疑似数据存储完整可收集，建议宿主进入触摸；
河流下方123米处存有蓝星造物完好，建议收集。”
阿莫穿过裂开大洞的机尾进入客机，站在底层空空荡荡的货运仓向上看去，宽16米高7米的机体极为宽阔，最上层头等舱的全息顶棚四分五裂，可以看到晴朗的夜空；中间层宽敞的经济舱，四处遗留着拆除的痕迹，只留下了几张破烂不堪的座位、机体的合金框架，以及各种姿势的衣物和碎骨。
除了幸存者光顾以外，这里还有各种野兽的气味儿；整个客机被洗劫一空，像是一副放在博物馆的恐龙骨架。
沿着货运仓向前是还算完好的驾驶舱，那里因为有极为牢固的舱门得以保全。阿莫沿着机体框架爬上去，将右手贴在驾驶舱门上。
“叮，检测到生物锁，安全协议已建立。
叮，检测到微型He-3电池，能量密度：极低，建议收集。
叮，检测到数据集合，建议收集。”
“滴！”
舱门如期打开，阿莫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的驾驶舱，座位和全息驾驶屏保存完好，部分幸存的电路还在运作，屏幕上整个机体都在闪烁着警告。
按照微系统的提示，摘除两块4公分直径并联的He-3电池、收集电脑数据，合上舱门转身离开——这里在失去电池以后很快就会破败。
对阿莫来说，这里仅仅是路过，因为在100米以外，还有他现在最需要的“造物”。
那是一艘完好的豪华快艇——27英尺的以太列Riva Iseo。
——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愤怒的阿莫，将追逐黑暗的脚步踏入哥谭市，未完待续。
